大理寺一行人终于离开了河州,继续追溯走私生铁的轨迹,岷州都督李道彦不免颇受叨扰。
走私这东西,向来很双标。
从本国走私战略管控物资到敌国,是大罪,该死;
从敌国走私战略管控物资到本国,是大功, 当赏。
敌之仇寇,我之英雄。
立场不同罢了。
柴令武一直以为河州是直接隶属朝廷的,直到卫戈给他好好讲解了一通才明白隶属关系。
武德七年,河州隶属兰州都督府;
武德八年,兰州、鄯州、廓州、河州隶兰州都督府;
贞观五年,兰州都督府增领米州;
贞观六年,兰州都督府增领西盐州;
贞观七年, 复领乌州。
闹了半天, 柴令武一向折腾的范围, 都是在兰州都督府辖下。
失败,混了那么久,才知道真正的隶属。
廓州刺史“久且洛生”回长安议叙,途经枹罕城,进来与诸同僚相聚。
久且是党项姓,后改为久姓,在后世天津、河南、山西、安徽多地散居。
柴令武欣然作陪,与久且洛生谈笑风生。
“久且洛生”在上次鄯州大战时,没有丝毫犹豫地派出两个折冲府相助,攻击吐谷浑军在牛心堆的辎重粮草,让鄯州大战圆满地结束。
不管人家是大局感强也好、是看高俭的颜面也罢,或者是真对吐谷浑恨之入骨,柴令武都必须领这个情。
“久且洛生”很健谈, 对柴令武的大胆也赞不绝口。
廓州也是被吐谷浑劫掠的第一线,柴令武欠了“久且洛生”人情,“久且洛生”又何尝不欠柴令武人情?
酒过三巡,微有酣意, “久且洛生”便讲起了党项羌的习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党项羌并非柴令武相像中的住帐篷,而是住木土房屋,因为冷,房屋以牦牛尾与羊毛覆盖,一年一换。
身上的衣物粗糙,身上时常披着毡子。
有长寿的,年岁可达一百五六十岁。
对于这一点,柴令武将信将疑。
在这个四十就算老汉的年代,能活那么长,很惊人的。
部落之间、民众之间,盗窃、劫掠、殴斗是经常事,特别注重复仇,在没复仇之前,蓬头垢面、跣足、蔬食,斩仇人而复常。
么么,也是党项羌的领地寒冷了。否则,想想那个味,酸爽得不要不要的。
光脚丫子,在那里怕是会生冻疮。
至于蔬食,这一点得好好说道说道。
党项羌不事种植,以牛、马、羊、驴为主食,蔬食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尝鲜嘛。
此时的党项羌没有文字,以草木记事,人死皆火葬。
妻其庶母及伯叔母、嫂、子弟之妇,则是被外人垢病,称为烝报。
像前隋的义成公主在突厥,就是烝报的典型例子。
烝报其实并非各周边民族的专利,《左传》中“烝”、“报”的实例出自秦、齐、楚、晋、郑、卫各国。
在地主阶级的封建制确立以后,中原王朝的烝、报渐被视为“乱伦”的淫行,成为偶然发生的现象,要受到谴责和治罪,不再具有合法性和普遍性,历代王朝都在不同程度上禁止烝报婚,有的还以法律形式明文规定。
周边的各民族,在这点上则维持了旧习俗,颇为中原人诟病。
党项羌各部以姓氏为聚落,但大部之下还有小部。
所以,党项羌并不是无懈可击,只是看看你有没有用对人。
要是用上“久且洛生”这样一个对党项羌知根知底的人物,对付拓跋氏应该容易得多了吧?
投桃报李,柴令武也悄然送上一块谯国公府的令牌,让“久且洛生”在需要的时候登门拜访。
柴二公子第一块送出去的令牌,分量还是很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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