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微凉,对于益宁城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
无非是穿单衣与加圆领袍的区别,就是夜间温度略低,清晨略黄的草叶上有一点淡淡的薄霜。
这一点变化,对昆州百姓来说,习惯了,无所谓。
长安柴家庄的田地几乎收割干净时,益宁城仍旧处处勃勃生机,菜地里的菘菜还在顽强地生长着。
挟大胜之势,整个昆州大都督府军民都是情绪激昂的,更不要说身为中心的益宁城百姓。
与众不同的,是公主府中的巴陵公主李明英,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呆呆地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看着几乎四季不败的鲜花、不时掠过的飞鸟,面上没有表情。
亭子两侧,是一筹莫展的邑司令明闵、邑司丞秋霜。
明闵与秋霜当然知道李明英所想,奈何根本无能为力。
柴令武有能力,柴令武被朝廷忌惮……
其实这事放后世也常见,多少有能力的人为上司打压?
不遭人妒是庸才。
问题柴令武得罪的,可是天子啊!
柴令武驳回符文,看似得罪了三省,实则是抗拒了皇帝。
本来六礼就中断了,再来那么一下,难嫁了啊!
永嘉长公主的作为,已经让公主们难办了,再加上柴令武这一出,李明英觉得自己好难啊!
就是想如常人一般,嫁个如意郎君而已,怎么就成这样了?
一名谒者欢天喜地的跑进来,被明闵一个怒视,唬得站在原地,大声叫喊:“公主大喜!”
谒者,说白了就是皇室的私奴,真要因公主的震怒而死,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李明英迟钝地转头,双眼无神。
明闵狠狠地抛了一个眼神过去。
要是谎报,你丫就等死吧!
谒者咽了一口唾液,面上堆起满满的笑容:“恭喜公主!陛下封武功县伯为武功县侯,令宗正寺与礼部加快公主与武功县侯的婚事,务必在年内完婚。”
李明英的脸上,渐渐浮起了一丝笑容,眸子里恢复了生气。
“自己去主簿那里领一缗赏钱。”
明闵难得的温和,轻轻地摆手。
千年铁公鸡下蛋了,一文钱都计较的明闵会开这口子。
公主没有出声,那就是默认了,谒者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挨了一刀的人,某方面没有追求了,喜欢阿堵物很正常。
真要无欲无求了,周围的人就得小心了。
若是平时,明闵少不得训斥他两句,让他稳重些,此时却懒得理会了。
巴陵公主的喜事,就是大家的喜事。
李明英起身,就要往府外走,却被秋霜拦住了:“哎呦,公主,你要过去可得漂漂亮亮的不是?来,再洗一把脸,花钿贴上,胭脂涂上,孔雀金步摇插上,得让准驸马都尉看到就欢喜不是?”
李明英停住脚步,小声地嘀咕:“他不喜欢别人当他是驸马都尉……”
秋霜哭笑不得:“我改口,武功县侯,成不?”
李明英神采飞扬地出现在大都督府时,柴令武正听着银生州刺史马比宏觉的禀报。
“银生州第一批长史茶,共计两百驮,穿剑川城、铁桥城,过聿贵城、马儿敢、察瓦绒到苏毗,途中伤亡两人,在苏毗三日售罄,换得金银若干、牛马若干、雪莲若干。”
“应孝敬长史金银……”
马比宏觉眉飞色舞地表功。
说来也很奇怪,中原人踏足高原,代价极向,滇人的代价却低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身处云贵高原之故?
柴令武不耐烦地摆手:“本官差那几个钱咋地?雪莲留几斤给我配药。滚犊子!”
虽然被骂,马比宏觉却一脸的兴奋。
果然,果然!
长史根本看不上这点小钱,不屑于在蚊子腿上刮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