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阳,秋高气爽,暖阳斜照。
昆州大都督府事实上的最高长官,长史柴令武带着所有不当值的都督府官员、昆州刺史府官员,出益宁城十里,迎接巴陵公主车驾。
不要说柴令武马屁,这种形式主义,从古至今都根深蒂固地存在着,比这更过分的都有。
这还是晴天呢,没让一帮孩童淋着雨迎驾,已经是积了大德了。
形式上,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北面。
驷马高盖,僚属相随,一营千牛卫紧紧护卫着车驾。
公主与亲王的待遇,差距还是很大的。
除了亲王国、僚属之外,最大的差别是,亲王拥有亲事府典军二人、副典军二人、府一人、史二人、执仗亲事十六、执乘亲事十六人、亲事三百三十三人;帐内府典军二人、副典军二人、府一人、史二人、帐内六百六十七人,总计兵马一千人(不含军官)。
而公主邑司,是没有兵员的,一个都没有。
千牛卫护送巴陵公主到昆州之后,是要返回长安的。
公主的安全就没有保障了吗?
当然不可能,只是公主的武装力量,只能是自雇的护卫,得不到朝廷的认可,且不能超过一营(三百人)的兵力。
队伍停下,车驾缓缓前行,到队伍的最前方停下,轿帘被一把掀开,显露出李明英宜嗔宜喜的面容,双环垂髻发,云雀金步摇珠串轻颤,黛眉斜飞,兰花花钿,一双妙目紧紧盯在柴令武身上。
双环垂髻发,一般未婚女子或宫女、侍婢、童仆多梳此发髻,据传这种发式在战国时已有,唐代还把它视为未婚女子的标志。
洁白如玉的颈上,饰着精美的璎珞;
透着半臂的服饰,隐约见臂上戴着的臂玔;
杂色大袖连裳、素纱中单、蔽膝、大带、革带的钿钗礼衣,彩帛鳗成履。
这一整套,柴令武估算了一下,价值不菲,可谓很阔绰了。
可惜,这豆芽菜的身材,还有些撑不起这套装扮。
柴令武上下打量了一番:“咦,这一身打扮忒正式,我二舅母给你置办的?”
肯定不可能是皇帝二舅,那种几乎对后宫撒手不管的糙汉子,最多会给钱,让你买买买。
一张驴脸板得老长的巴陵公主邑司令明闵,大煞风景地拦到李明英身前:“依礼制,柴长史应携官员正式参拜,公主才能接见他。此与礼制不合!”
李明英无奈地笑了。
明闵就是这驴脾气,在长安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才被人忍无可忍地撵了出来。
柴令武目光在明闵小腹处打量一下,满脸同情:“唉,我说你手下这个谒者,挺好颜面的嘛,还粘了一脸的胡须。”
谒者这个词,各朝的所指不同,在唐朝就是指内侍省内谒者,从八品下的宦者。
虽然和从七品下的邑司令只差了两级,却是内外官之差。
所以,柴令武这话形同羞辱。
明闵捋着山羊须,眼睛瞪着老大:“胡说八道!本官是巴陵公主邑司令明闵,岂是什么谒者?”
柴令武目光移向后面两名神色怪异的谒者:“两位谒者,他看不起你们!”
明闵只是脾气丑陋,不是蠢。
被宦者记恨的后果,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皇帝那里,就被人下了烂药。
宦者间的关系,其实比外面还复杂,你根本不知道哪个不起眼的小宦者,究竟是不是某位皇帝身边红人的干儿子、干孙子。
“本官没有!休得胡说!”明闵跳脚了。
柴令武笑容变得阴森森的:“本官,正四品下,昆州大都督府长史,武功县伯,你区区一个从七品下的邑司令,也敢在我面前自称本官?”
明闵想压柴令武的气势,被反压了。
“下官知错。”
没办法,柴令武的官爵压不住巴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