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身后,柴刀拉着一马车棉衣、被褥,经过千牛卫的检查,换由内侍省宦者驾驭,慢慢到了甘露殿。
经过柴令武五天的用药,长孙皇后身体里的毒素尽除,身子虚弱却无大碍, 只须温补、调养,自然又转回了甘露殿。
“二舅母,我送礼来了!”
一脚踏入殿中,柴令武就开始嚷嚷。
因为感激柴令武,长孙皇后特许柴令武入甘露殿无须通报。
特权是给了,不用是不可能的,怎么用却是个技巧问题。
不用通报, 难道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闯进去?
要是场合不合适怎么办?
所以, 这一声喊, 是非常必要的。
立刻有宫女过来奉请柴令武入内。
长孙皇后身子尚虚弱,无力大声回应。
斜倚床头,长孙皇后带着宠溺的笑意:“弄了什么好东西?我看看?”
一群宫女、宦者从马车上拉下众多棉衣、被褥,不经意间却已经检查了一遍。
一整套服饰整理出来,摆到床边时,精通女红的长孙皇后细细看了一遍针脚。
“料是寻常布帛,针线只能说好,却称不上佳,图案也寻常。咦,竟如此轻巧、蓬松?里面是填充了什么?禽羽么?”
长孙皇后挑眉。
不太像禽羽的感觉。
后世标准的羽绒服在这个时代肯定是没有的,但西周便有人用飞鸟的羽毛制成毳(读音:cuì)衣,唐朝有取鹅绒为衣被絮料,手感却完全不同。
柴令武笑了:“二舅母可是猜错了,里面填充的可不是禽羽,是白叠花。”
长孙皇后略为吃惊:“你说的是宫中种植来赏花的白叠?”
很奇怪,《后汉书·西南夷传·哀牢人》、《梁书·诸夷传·高昌国》、《隋书·列传·南蛮》都有蛮夷以白叠为服饰的记载,偏偏大唐的广袤地界, 却只将白叠视为珍稀花种。
或许是因为粗绒棉本身产量不高、纤维粗短的缘故,白叠子此时的纺织效率不如葛、麻,所以不为大唐重视。
但是,作为填充物,以前真没人这么干过。
正好长孙皇后身子虚,微微觉得有些凉意,便下意识地将袄子搭在手臂上。
李世民从外头踱了进来:“嗬!柴令武你不是干了啥坏事,送礼来求情的吧?”
话说得贼难听!
但是,柴令武没法计较,还得陪着笑脸:“皇帝二舅可真看轻我了。今天我是来送礼的,还是大礼。”
李世民大笑:“就这些衣被?”
长孙皇后挪了一下身子,拉开盖在手上的棉袄,略失光泽的额头上隐隐渗出细微的汗丝。
“二郎,这白叠子填充的衣物,极暖和。”长孙皇后隐隐现出温馨的笑意。“若是我大唐广种此物,想来风雪灾年也会少死许多人。”
没办法,鹅绒填充,因为产量的限制, 终究只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
李世民闻言, 抓了一件宽大的棉袄往身上套, 不过片刻就赶紧脱下来了。
热得慌。
“此物,大善!”
纵然不想让柴令武过于膨胀,李世民还是得承认,从这个角度重新认识白叠子,柴令武功不可没。
柴令武转身,从马车上取出绳索固定的匣子,在门外打开,取出略长的开普勒望远镜,单筒。
因为经验不足,即便是单筒望远镜也只有这一具,废掉的铜片与玻璃足足堆了一屋子。
李世民好奇心起,从殿内踱到柴令武身边,抓起望远镜,无师自通地凑过去一看。
“哈哈,奇哉怪哉,柴令武你比刚出生时大不了多少!”
柴令武翻了个白眼:“皇帝二舅,拿反了好吗?要看,看前边那棵枣树的树冠。”
李世民讪笑着掉转过来,看了眼树冠:“哟,那对大喜鹊又在修窝了啊!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