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门处,又挨了三十水火棍、重新栲枷立在此的王家奴仆摇摇欲坠。
吃了唐兴县的教训,他才知道公门的小吏不容小觑,即便是衙役也一样。
要不是为了自家公子,他何须受此苦楚?
九十水火棍,头三十棍只是肉疼,最后三十棍, 让他觉得自己命悬一线。
终究捕班班头还是没下得狠手,免得给自家明府增添麻烦。
公廨内,狠下心思的王敬直,开始从案牍中寻找错处。
“此处,数字不对!”王敬直咬牙抠到一个错处。
柴令武眼皮都没抬:“本县说了,数字无误。你倒是问问随行的监察史、典事,他们觉得是否有误。”
王敬直气结。
明岳麓他们不是王敬直的直接下属,不必事事顺着王敬直, 且兼柴令武对他们有授业之谊, 指望他们附和王敬直是不可能的。
要明岳麓他们明确态度,除非是找到唐兴县明显的错处。
自己挑这鸡毛蒜皮的小错,即便奏上朝廷,顶多让柴令武挨上一顿斥责。
不,或许连斥责都未必有。
王敬直之所以执意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到唐兴县,想方设法要抹黑柴令武,除了旧恨,还有新仇——虽然柴令武并不知道仇从何来。
王敬直与南平公主的婚事,已经确定下来,明年,也即贞观十一年,王敬直尚公主。
这桩让无数人羡煞的婚事,却让王敬直倍感羞辱。
不知道是哪个传出的消息,说南平公主放言“王敬直何人?俗世庸男子”,且添油加醋地说嫁给王敬直,就当是被狗咬了。
版本二则说, 柴令武文韬武略,不说在吐谷浑的大功,即便豪放不羁的《将进酒》,亦让南平公主心向往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此,王珪表示了不满。
太极宫中,遣了内常侍威行来辟谣,说绝无此事。
问题是,辟谣这东西,往往越辟越谣,上头越说得煞有介事,下头越发不肯相信,
再配上威行颇为怪异的笑容,王敬直越发恼怒了。
所以,察院此次巡查大唐地方,王敬直非得憋着劲往唐兴县走,枊范也无可奈何。
案牍、卷宗,王敬直趴着找了几天,只寻到两处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连上自己的底稿都差点意思。
这样的巡查结果, 奏报上去,是害柴令武还是帮他邀功?
不死心的王敬直,索性抛开了卷宗:“本官听说,去年唐兴县动用了一万名人犯修路,可有此事?”
柴令武品着茶水,懒得搭腔。
阿底里迷的态度强硬了许多:“确有其事。不过,那也是给朝廷报备过的,路不修好,怕御史你都进不来哟。”
旁边几名唐兴县吏员嘻嘻哈哈地笑了,用乌蛮话嘁嘁喳喳地交流着。
王敬直听不懂乌蛮话,却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进唐兴县的道路扩好,更有利于铜锭、铜钱的运出,御史你说是不是这理?”阿底里迷的话,隐隐有咄咄逼人的味道。
明确知道不可能得到监察御史的公正对待,还巴结个毬啊!
最多就是回家种田呗,说不定还能牵着家里那条老狗,上山打个野鸡什么的。
咳咳,一两斤重的那种。
王敬直郁闷地应了一声,隐隐觉得头痛。
是啊,这一条根本扳不倒柴令武,徒增笑耳。
“听说唐兴县教化有功,县学有三十六名学生,其中一名还是明府特招进来,同时享唐兴县录事之俸禄。可有此事?”王敬直决定另辟蹊径。
这话,阿底里迷都不太好接,只能由柴令武接口、
“确有其事,还正好是被贵仆所辱的录事。”
王敬直哼了一声:“这似乎不太符合规矩吧?官吏职司,向来不可轻授。”
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