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将王家积蓄用于安置百姓?可知如此藏私会让大唐子民离心离德么?”
王珪语塞,半晌挣扎出一句:“王家是百姓!”
柴令武逼视着王珪:“我无官无爵,难道不是白身?”
“巧取豪夺,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你们还要点脸不?要向倭国示好、当倭国臣子,拿你们的家当去送啊!”
柴令武不擅长文,不擅长武,只擅长掀桌子,一通话将王珪的脸皮按在地上摩擦。
连皇帝都中枪了,柴令武的意思很明显,大唐这是要对倭国朝贡吗?
话很过分,却也自有一番道理,而柴令武皇帝外甥的身份也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
李世民承认,看在倭国恭顺的态度上,赏赐一向比较丰厚,却也不至于像口无遮拦的柴令武所说,成倭国的藩属吧?
“倭国有求必应,呵呵,你们是他阿耶吗?让倭国学会了各种工艺,大唐的匠人就要有很多营生被倭国抢走,倭国强大之后,他们用来斩杀你们子孙的刀枪,就是你们今天让倭国学会制造的!”
“不要说恭顺不恭顺的屁话,当年突厥的启民可汗,对隋文帝难道不恭顺吗?如果大唐的官员就是这等鼠目寸光,那我真不知道还该不该呆在大唐了。”
既然选择了开怼,柴令武也就放开了,难不成亲舅舅还能斩了他?
泥石流系统不停地加分,似乎觉得柴令武怼得很爽。
朝堂意外地陷入了死寂。
良久,程知节挺身而出:“老程觉得,柴家二郎说得有理。让倭国使团学大唐技艺已是十分不该,强令他人教授倭人更是不该。”
“当官,还是得要点脸。老程觉得自己已经是厚脸皮了,可与诸位一比,那是自叹弗如。”
左武卫将军牛进达出班:“臣附议。”
兵部尚书、潞国公侯君集出班附议。
左骁卫大将军、樊国公段志玄附议。
卫尉寺卿、任国公刘弘基附议。
曹国公李勣出班附议。
秘书监监正、钜鹿县男魏徵的附议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想想他自酿醽醁翠涛,又都了然了。
这不是在吹牛,有李世民著《赐魏徵诗》为证:
醽醁胜兰生,翠涛过玉瓒。
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
自己的手艺,高兴传给谁是自己的事,别人要打着大义的旗号逼着交出这手艺,信不信跟你玉石俱焚?
新任吏部尚书、许国公高俭出班:“臣以为,王珪一心为倭国,已不适宜在大唐为官。连柴二郎这等身份,都免不了遭受巧取豪夺,不知还有多少百姓遭殃,老臣以为察院该出动了。”
叫你狂,叫你当初告老夫的黑状!
天道好轮回,看他饶过谁!
王珪怎么也没想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竟来了一个惊天大反转。
应承遣唐使麾下工匠学习手艺,这种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么就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弹呢?
当初告了高俭那一状,如今被他寻到报复之机了。
李世民却很快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倭国派出各行各业的工匠来学手艺,而大唐的重臣几乎都有一些产业被涉及,谁又愿意教授出一帮竞争对手?
即便没有柴令武乱扣的大帽,侵犯了各行业的利益,这乱命也是执行不下去的。
至于官方的军器监、工部、将作监,你倭国想都不要想!
国之重器,岂能轻示于人?
唉,要是杜如晦还在世,这个台阶,他立刻给朕下了。
房乔毕竟只是善谋,不善断啊!
李世民将目光转向尚书左仆射、魏国公房乔:“玄龄以为当如何?”
房乔举笏:“臣以为,无论初心如何,以侵害子民合法利益的国策都应当慎行,当阻力重重之际,便说明实施不下去了,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