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这个名头安柴令武身上,略略有吹捧之嫌。
虽说《将进酒》的名声不小,但柴令武也就这一首全诗而已。
“镂月成歌扇,裁云作舞衣。自怜回雪影,好取洛川归。《题美人》,请博士品评。”
(又名《堂堂词》。)
柴令武拍案叫绝:“以月为团扇,以云为舞衣,非天仙何邪?顾影自怜,何等美妙!此诗,虽一字不能改之!假以时日,庙堂之上,当有助教一席之地。”
李义府得意地抚须,矜持地摆手,俊朗的面容隐隐发光。
这首诗,即便是以李义府一生来看,也是上上之作,与李杜相比也不落下风。
只不过,因为李义府的名声所累,这诗的流传范围并不广,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此诗。
……
东市,司徒雷带着人,扯着嗓子大吼。
谷砓
平康坊、宣阳坊、亲仁坊、永宁坊……
侯德夫带着国子监生一路宣扬,连万年县衙门都没放过。
国子监的名头是极好使的,上到官吏、下到城狐社鼠,即便是不愿意襄助,也只能老老实实缩一边去。
国子监生的背景,贡监不好说,每一个荫监的背后,都是区区游侠儿、泼皮惹不起的存在。
更别说国子监生腰间都挎了横刀,真打起来,城狐社鼠未必敢下死手,监生们却完全肆无忌惮。
即便不理亏,你猜猜官府会打谁板子?
书学有侯德夫这个背景大的,你觉得律学、国子学有没有更大背景的监生?
……
太极殿。
李世民收下于志宁的奏折,认真看了一遍,回头再看了一遍,随手递给内常侍威行,示意转交尚书左仆射房乔。
房乔看了一遍,迅速往下传递。
几名重臣阅毕,高俭颔首:“老臣以为,国子监此次行事,用出家人的话说,叫功德无量。吏部会将此次参与的人员记下,吏部司、考功司将据此提高评议等级。”
李世民微微颔首。
在其位谋其政,高俭所言,理所当然。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想挑点刺,却发现竟然找不到可以下手之处。
房乔嘉许道:“自从许祭酒与盖司业赴任后,国子监风气大为好转,如今更能为国为民奔波,不负教书育人之责。”
刚刚接任了礼部尚书的王珪举笏:“臣有一点小小的疑问,为什么只有国子学、律学、书学?太学、算学、四门学呢?”
国子祭酒于志宁唇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容:“此次发起、主事的,是书学博士柴令武。”
后面,不用再说了。
李世民苦笑摇头:“这个混账。”
大家都知道原因是什么,四门学与书学素无交集,太学、算学与书学不睦,柴令武凭什么要关照你?
但是,连一丝掩饰都不做,这样真的好吗?
长孙无忌突然轻笑:“说到柴令武,臣倒是听说,在青云楼,柴令武作了一首《咏蛙》。独坐池边似虎形,绿杨树下弹鸣琴。春来我不先开口,谁个虫儿敢出声。”
长孙无忌的话说完,朝堂上诡异地沉寂下来。
李世民的《咏蛙》是尚为天策上将时,意气风发之作。
柴令武的诗,仅从文字来说,有抄袭之嫌;从身份来说,有僭越之嫌。
究竟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也只是李世民一念之间的事。
李世民忽然一笑:“小儿辈也敢肖舅为诗?贻笑大方!”
殿中瞬间轻快了许多。
李世民一言,定了调子,这就是外甥模仿娘舅的诗作,写得还粗鄙了些。
这样一来,自家人的事,就不要拿到朝堂上说了。
长孙无忌附和着笑了笑,却暗暗恼火。
好不容易逮到可以下绊子的机会,出一口恶气,顺便两袖金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