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父亲暴躁的咒骂声,罗维静觉得工厂的机器声音更悦耳,所以她在工厂里活得很自在。
她本就性子踏实,做事齐整,在工厂里广受好评。更何况罗维静长相上佳,性格又好,工厂里的追求者也不少。
在这年轻人的集中地里,罗维静也用心筛选物色着自己未来的伴侣。她不甚看重男孩的家境,用她自己的话来说:
“我不怕吃苦。就是两口子得有话说。心得踏踏实实在一起。”
罗长欣闲了也去工厂转悠,时常碰见罗维静和一个小伙子在一起吃饭、玩闹。时间一长,罗长欣心里不踏实起来,便找了个机会,抓罗维静来盘问:
“我在工厂看见的那个小伙子是谁?”
罗维静红了脸,道:“就是同事。”
罗长欣道:“你别蒙我!我天天去厂里开会,碰见你好几次了!你老老实实说,我还就放你一马。否则我就告诉你爸爸去,你自己掂量。”
罗维静不敢撒谎,就将这小伙子家住哪里,家中情况等一切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长欣。长欣找关系打听,也亲自跑去这男孩的家附近查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不行。这娃的家庭条件,还不如罗维静哩!”
小伙子徐全有爱厂花罗维静,大家都知道。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罗维静。
罗维静减肥不想吃饭,他就吃她的剩饭,免得静子被食堂罚款。罗维静喜欢吃巧克力,他就省下饭钱来,买各式各样的送她;罗维静喜欢去县城滑冰,他就跟着去学,一夜一夜陪着,绝不喊累。
这小伙子不懂什么花里胡哨的,他只晓得去追随眼前这天仙似的人。自觉时机成熟,他便坚定信心,鼓起勇气,邀请罗维静去他家里坐一坐。
当罗维静第一次来到徐全有家,心里的犹疑阻滞着自己前进的脚步。她抬眼观察这户人家:大门用两根木椽支撑着,看似已经经不起另一场风雨;院子里尽管收拾得还算干净,但墙上深深浅浅的修补痕迹在诉说着这这户人家的窘境;满屋子里见不到一件新家具,不是这里打补丁,就是那里换零件。当徐全有招呼自己坐下的时候,屁股底下的小凳子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徐全有的妈妈倒了茶来,一脸和蔼地坐在旁边陪着,也不说话。
徐全有对罗维静说道:“静。这就是我家了,请你不要嫌弃。我知道我这样的家庭配不上你这样的人,但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穷下去。为了你,我一定混出个人样。”他说着,红了眼圈。
罗维静也红了眼圈。她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顺从二字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她明明白白记得姑妈长欣说的话:“不行。”
罗维静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敷衍了几句,匆匆走了。
她的内心很煎熬,煎熬到晚上睡不着,煎熬到好几天没去上班。
徐全有从罗维静慌张匆促地离家就看出来,静子对自己不甚满意。他也失落,但他并不灰心,他从静子的描述中,打听到罗家长欣姑姑的话有分量,便鼓起勇气上门来看望。
在罗余山那小小的院子里,罗三丰和李春仙热情地招待了徐全有。长欣端坐如佛祖,只把眼睛干瞪着徐全有,连话儿都没有一句。
说实话,徐全有谦卑恭敬的态度倒是让长欣很满意,但想到未来侄女儿穿着嫁衣走进那样的大门,她就不敢给徐全有好脸色,只是敷衍着。
长欣也是好心,她怕多说一句话,就让徐全有多一分希望——但她也清楚,大哥的性子是绝不可能看得上徐全有的。
徐全有来了好几次,没有一次空着手。日子长了,长欣也心软。长欣道:“这男孩儿人倒也不错,只可惜没有钱。没有现钱就算了,他们连生钱、借钱的路子也没有。现在要是你爸爸要个六万八万的彩礼,他又如何拿得出来。”
罗维静低了头不说话。长欣又道:“没有彩礼,就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