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他年少不更事,一颗心都扑在了学习本领、继承祖训上,于女孩子家的勾心斗角并不上心,只以为狐长生是小孩子心性,而她又是自己的“妹妹”,做哥哥的,对她宠爱一些也无妨,却忘记了,那时候的上官金莲其实也不过是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
可笑他还总拿着“长嫂如母”这样的大道理来压她,觉得她对狐长生不够宽容。现在再回想起当年的种种,义文柏真觉得少年时的自己,当真是一个傻子。
只是委屈了上官金莲,在他们都年少的时候,没少因为狐长生的事情,从他这里受委屈……
眼前的景象忽然间变了,原本并肩而行的三个人,只剩下了上官金莲一个。她穿着那一年流行的西洋服装,方领处的荷叶花边将她两道漂亮的锁骨衬托得更加美好。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如凝脂,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撑着一柄小巧精致的遮阳伞,从他身边,目不斜视的走过。
纵然义文柏内心深处很清楚,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可是当“上官金莲”从他面前经过,却连一道眼风都不曾扫给他,义文柏还是没能忍住失落的情绪,失神的叫了一声,“金莲。”
自然不会有人回应他。
义文柏转过身,目送着那道与当年一般无二的背影在老旧?长街的街景中渐行渐远,最后没入了人群之中。
心上人的幻影消失不见,这让义文柏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刚刚出现的幻觉,将他内心深处对于上官金莲的担忧和想念扩大了、再扩大,直至占据了义文柏内心的全部。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想法,脑海中纷乱复杂,满满的全是上官金莲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无不占据着义文柏的心神,让他无法安静下来,去思考离开这里的办法。
就在义文柏为了上官金莲而感到心烦意乱的此时,另外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又在这灰色的空间中响了起来,更是响在义文柏的耳旁。
“我儿,死亡不过是我偿还自己所犯下的罪孽的一种方式。所以不要想着为我报仇。为父最想看到的,是你和金莲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让我义家后继有人。金莲是个好姑娘,你莫要辜负了她……”
眼前的场景几度变幻,过去的种种就像是正在播放的幻灯片,一幕又一幕,紧接着闪现在义文柏的面前,最后定格在了他父亲去世时的画面。
那时的义文柏还很年轻,不过刚刚二十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又哪里会听老父的苦苦相劝?
父亲叫他不要去找邪道士报仇,而是尽力积攒功德以抵消他们义家造下的冤业——义文柏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心里头却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取了邪道士的项上人头,为父亲伸冤,为宦氏族人那么多枉死的无辜者报仇……
义文柏以为,自己把这份心思隐藏得很好,可是他不知道,比他多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老父亲,那一双能够看透沧桑的眼睛,又怎么会看不穿他“阳奉阴违”的小心思呢?
直到现在,义文柏都还记得,父亲在弥留之际,望着他的眼神。那当中有心酸,有不舍,更多的还是对他的担忧与挂念。
可惜他当时年纪轻轻,并不能够看懂父亲对自己的一片苦心。而他也没能做到对父亲保证的——不提报仇,积善行德,好好与上官金莲过日子。
在父亲去世后不久,家里面没有了能够压制住狐长生的长辈,她很快就与上官金莲翻脸,对他这个“哥哥”阳奉阴违,在他和上官金莲之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可悲的是,他是个傻子,竟然每一次都被狐长生那一点雕虫小技给骗得团团转,最后终于失去了上官金莲的心。
等他看明白这一切时,已经太晚了。狐长生犯下了大错,被上官金莲亲手处置了,可是狐长生死了,却并不代表,上官金莲也愿意就此原谅他。
义文柏只好日复一日的,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在这个世界上,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