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初似乎没有理由不答应,就这么稀里糊涂点头了。
她喝了几盏茶,便离开了袁厝小院。
马车上她仍在迷糊,“他怎么知道我收了书坊?还知道我知道他被林家拒进藏书楼了呢?”
白芍禁不住偷笑,“您的一举一动,不知多少人盯着呢,奴婢不夸耀的说,您聪颖漂亮性子好,又有掌家赚钱的本事,谁不想把您娶回家?”
“还有夫人给您留下的嫁妆,足够一大家子吃喝不愁,就是公侯伯府的娘子都比不了。您放纸鸢的那一天,不知多少府邸的公子派家仆去抢呢。”花椒接道。
“奴婢听角门的方婆子说,那一日靖国公府的小公爷都派了人,可惜没抢到。听说那是您自己把玩的,还和咱们府上的人打听过,您何时再放真纸鸢?”
国公府都在瞄着柳月初,何况袁厝?
柳月初不是不知,“他不一样。”
他是一个胸怀大志走遍天下的智者。
他的志向不是朝堂内宅,勾心斗角,更不是蝇头小利。
花椒迷惑,“他有什么不一样?他也是个男人啊。”
柳月初噎住,不知如何解释,“稍后你让宋六儿把书坊的钥匙给他,他怎么折腾都行,咱们的人不必插手,也别多嘴多舌。”
“另外雪天寒气重,病者也多,他若想义诊,也可在书坊进行,别去外面摆摊风吹雨淋了。”
若袁厝还走前世之路,她希望自己能帮他修剪路途荆棘。
他是个好人。
好人不该被世俗磨砺得伤筋动骨、体无完肤。
善良的人应该被善待的。
花椒应下,只等回到府中去寻宋六儿。
此时角落中有一道怨毒目光,一直看着柳月初的马车消失于傍晚红霞。
魏公铭轻哼一声,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
如若旁日遇见柳月初,他一定会冲上去拦下。但今日不行,他已面容挂彩,嘴角撕裂流了血,衣襟都被扯碎了,狼狈至极。
他那一日结识了李呈越,今日又求李姝带他来见,没想到他刚和李呈越提起“无主商铺”这四个字,李呈越就直接动了手!
如若不是李姝哭着阻拦,他怕是要被李呈越活活打死了。
他挨第一拳时才想起,前世李呈越就是在过年后被调离了京城,明升暗降。据说是惹到了三皇子,被赶出京城的。
他那时忙碌与柳月初的大婚,对此事未多关注。或许李呈越被调任就因为无主商铺的事情,因为挡了三皇子财路。
他本想偷偷摸摸弄点儿小钱,没想到一头扎进了马蜂窝,不过魏公铭并未气馁,他已想好应该怎么做。
他回到家中养了一晚上的伤,翌日备了厚礼去见三皇子。三皇子没时间见他,只让幕僚出来听他说话。
魏公铭见了幕僚,立即说了一通无主的商铺怎么转圜到手,怎么暗中盈利……幕僚撇他一眼,“你来寻殿下,就是为了这事?”
魏公铭马上道:“您别瞧不起无主的商铺,貌似不起眼儿,可数量不少,积少成多。若殿下有心,在下愿为殿下做马前卒效力……”这么好的生意,他为何不直接呈给三皇子,去找什么李呈越?!
可不等说完,幕僚直接撇了一个册子摔在他脸上。
魏公铭被砸得生疼,拿起册子连忙翻看。
这是县衙统计好的雪灾伤损的详情。
“雪灾一共死了八千人,大雪封城,城外的惨事没辙,但城内有柳小娘子施粥舍粥做善事,还张罗了百姓帮忙扫雪修缮,死去的百姓并不多,只有一百多而已。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残,身有旧疾。”
“无主的商铺不是没有,但一共也就六七家,还有三家是占了地儿的破摊子。”
“你让三殿下去搞几个破摊子?魏公铭,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大齐皇室再不济,也不至于去和几个死人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