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深山老林也不为过。
一连四年下来,他都没有收到女儿的消息,托人写信寄过去,也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直到上个月,他收到了和女儿同期下乡的知青的来信,才知道女儿早在去年就已经去世了。
然而让他更绝望的是,女儿在去世之前,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据那位知青描述,女儿在下乡不到一年之后,就跟当地影响力很大的一位唐姓族长的儿子结了婚。
可婚后她过得并不幸福,由于生活习惯和观念的差异,她经常被婆家的各种亲戚立规矩,丈夫也不允许她有任何忤逆,不然轻则辱骂重则动手。
他们还切断了她和娘家的联系,甚至不允许她和为他知青多说话,就为了将她彻底控制住。
偏偏她又和大多数北方姑娘一样,是个极其倔强要强的性子,所以每次出门,脸上身上总带着伤。
但这也不妨碍唐家要求她繁衍后代,结婚三年,她怀孕了四回,生下了两男一女,其中流产过一次,但距离下次怀孕的时间间隔,竟也只有一个多月。
就在这样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下,她觉得生活无望,毅然决然地带着要被唐家送去给傻子当童养媳的小女儿跳了河。
母女俩人当场身亡。
王大树知道这件事后,满心怨恨,却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儿子瘫痪,女儿惨死,他身为一个父亲却无能为力。
他没有钱跨过半个华国去给女儿报仇,也没有能力拖着年迈多病的身躯去对抗唐氏一整个族。
只能恨自己的无能,恨知青办把一双儿女送去那么远的地方。
为了发泄心里的恨意,他拿出仅有的身家找了个会做土炸药的老乡,做了将近十公斤的炸药,全都绑在自己身上,决然冲进知青办,把所有他恨的东西都炸了个粉碎。
听到事情始末,饶是云岁岁也不禁唏嘘。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压得人不能喘息的大山。
王大树是可怜,可是医院里这些莫名被牵连的伤患,难道就不可怜不无辜吗?
还有王家那个儿子,想想都知道,最绝望的就是他。
早逝的妹妹,永远背负恶性案件的父亲,还有瘫痪的自己,简直是人间惨剧。
这样想着,云岁岁就看到门口,一个坐着破旧的木头轮椅的消瘦青年,正目光呆滞地看着医院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