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三月六日会试,国子学中要参加会试的学子们,这段时间下学都晚了一个时辰。
冬日,太阳落山的早,巷子里黑咕隆咚的。
若碰上雨下雪天,学子们和行人走的就更不方便了。
昭蒂花银子订制了十盏气死风灯,又和巷子里住的人家打了招呼。
晚上天一黑就和文武,文礼一起提着气死风灯插在这些人家靠巷子的墙头。
顿时,整条巷子都亮堂了,温暖的光线照亮了学子和行人前行的路,也照亮了他们的心。
这日,太阳落了山,昭蒂依旧和文武,文礼一起提着气死风灯准备出门。
哪知刚想出门天空便飘起了雪花,文礼文武两人便只留了盏自家院子的灯让昭蒂去放。
昭蒂看着两人提着灯走远,便高高举起自己手里那盏,踮起脚尖,往墙上插。
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之声,一只修长的手臂从昭蒂身后伸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灯轻松往墙上放去。
昭蒂转身,便靠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闻到熟悉的檀香味。
上方传来张仲儒的声音,“暖暖,下雪了!”
昭蒂抬起头,灯下,油纸伞透下暖黄的光,张仲儒正低头专注地看她。
油纸伞将两人笼罩在那片朦朦胧胧的光晕中,伞外,雪花飘飘洒洒落下。
一瞬间,耳边仿佛只有簌簌的落雪声和张仲儒强有力的心跳声,世界上仿佛只剩下她和他。
张仲儒眉眼间有罕见的温柔,在朦胧的光线下,他的五官仿佛也柔和了许多。
他贪婪地看着昭蒂,自那日带府医去替昭蒂看诊后,他已经有十日没再见过昭蒂了。
当然,准确说,应当是没这么明目张胆面对面见过。
“府生老先生说你身子柔弱,天这么冷,又下雪,你出来干什么?!”
他虽是嗔怪,话却说的温柔,边说边将伞往昭蒂那边挪去。
昭蒂看着雪花飘落到他肩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弯了弯。
“你……你们下学晚了,胡同里黑,我担心……天冷路滑……”
她的鼻尖冻的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张仲儒笑了,少年笑的如同冰山融化,他伸出手,抚上昭蒂肩上如缎的黑发。
“暖暖,你……可是为我才挂了这灯!”
昭蒂一下瞪大眼睛,“没有……不是,我……我……”
她急了,两颊和耳尖都红了,双手急急摆动,既可爱又撩人。
张仲儒发出低低的笑声,“好,好,暖暖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人生第一次这样轻浮逾矩,张仲儒借着伞的遮挡,凑近昭蒂耳边。
“小马驹这是着急了吗,记得,以后要唤我子慎!”
雪更大了,张仲儒让昭蒂赶紧进屋,他转身离去。
灯光下,他腰间有个东西闪了下,昭蒂定晴一看,是那只生肖玉马。
卢广之这段时间也没来过店里,年底了,应该很忙吧。
泽山点心铺也忙,很忙。
礼盒的销售进入了白热化,文礼每天打烊后算账都算得眉开眼笑。
但这日午后,却又来了个找麻烦的。
那婆子穿着半新不旧的缎面袄子,拎着一个礼盒就在店门口大声叫嚷起来。
“都来看啊,这泽山点心铺卖的点心又硬又难吃,四个破油饼,要四钱银子了,这哪是做买卖,这是抢钱啊,大伙可千万别再上当了!”
在门口排队的人一听,立马都朝那婆子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昭蒂不慌不忙将一锅麻仁酥子放进烤饼炉,这才解了围裙。
她理了下鬓边的碎发,一手拿起一盒刚装好的礼盒,一手拎起裙角,气定神闲下了台阶。
冬日的阳光灿烂,她却比阳光更夺目。
昭蒂看了眼窃窃私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