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痕,有痕的只有她而已。
周应淮起身,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细发,牵着她的手漫步离开寺庙。
他沉默许久方才吐露一句话出来:“13年,我曾找过你。”
“后来呢?”
舒岁安屏住呼吸,垂眸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难得没有挣开。
她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周应淮却看着她,只是笑了笑,微微抿唇,眼里有什么闪过:“后来,没有后来。”
舒岁安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刺骨的寒意由外至内穿膛而过,心空落落的
周应淮停住脚步,舒岁安在前被他从后扯住立在原地,下一瞬腰间有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间,然后有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13年没有后来,但我相信,此后有很多个以后。”
她没有回头,亦没有回应,合眼间有一滴泪落到了那人的腕间。
从陵园回来的一路,开车的人沉默,副驾的人亦然。
后来,他曾启唇问过舒岁安午餐想吃什么,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回到小芦筑后,她没胃口,仅仅只喝了半碗鸡汤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庭院的藤椅上,不曾动弹过。
如今触目所望对于她来说都显得过于陌生苍白,她的固化记忆和疮痍现实似乎发生了最为致命的碰撞。
她早已伤痕累累的身心以为所托非人,却不曾料到过去想要遗忘的人如今却找到她。
面前的人曾是她心中最爱的恋人,曾经如此温暖的人亦是她过往心中忘不掉的一抹温情,她不愿用恶毒的词汇重伤他。
她万念俱灰之下以为等不到了,人也疯癫过一场,清醒后方觉累人累己,自苦又累及旁人,实属罪孽深重,学着把心中执念放下,人也不再对任何东西抱有过多的期许。
时间蹉跎早已学会放下,无欲无求之际阴差阳错又等到了,彼此间都藏着秘密,彼此眼眸中浮现出的痛和冷都是真实存在的,曾经的温情也充满了变数和凄凉。
7年过得太快了,所有东西都出了差错,怨恨的人早已埋入黄土,怨恨的事也随之消散,而只有她还停留在原地,任由自己面目全非。
……
阁楼的书房玻璃窗前,站着两个人,冯润华和韩庭桉已经来这儿一个多小时了,他们顺着周应淮的视线看向庭院里一动不动的人,心里泛着疼。
而今用冯润华的话来说,软硬兼施,死皮赖脸,对于她来说都不起效,结果都是一样的。舒岁安完完全全把他们隔绝在外,不愿开口与他们多说半点。
两人看向周应淮时,他已经站立在落地窗前很长一段时间了,从他们来以后便站在那处。
韩庭桉不禁地启唇:“文鸳,你的腿注意点。”
生病的人明明是舒岁安,但周应淮的脸看起来却比舒岁安还要苍白上几分,他逆着光转向他们,神色平静,身影虽沐浴在阳光里,却显得尤为清冷萧条。
周应淮指尖发凉,扭头看向落下合眼搂着猫儿在秋千藤椅上一晃一晃晒太阳的人,单看还是记忆里安然舒和,至于靠近
只有抗拒和病态,以及疏离。
他从来不愿同其他人说她是病人,他比其他人都要清楚,她不是病了,她只是疲于面对那些过去的伤害,以及有关于过去的人。
这些人也包括他本人在内。
但,后悔带她前去陵园吗?
周应淮清隽的脸上,沉黑的双眸里有着细微的挣扎。
7年了,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怨她
13年他冲动去寻找她,只因她还未来得及听他的解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答应过他,要等他的,要等他,不要轻易放弃他们之间的爱和承诺。
只是,所有的东西都像在罗盘上发生了一次天翻地覆的翻转。
江绮音说:“她是他的劫难。”
他回答:“没有她,他的余生才是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