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没有佩戴眼镜,长长的眼睫上挂了屋檐下飘落的雪点子,连同他的发,也浅浅的蒙上一片雪白。
舒岁安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诗句: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她晃神了一瞬,软软糯糯的欸了一声,披了一件毛绒绒的长披风便下了楼,披风是前些日子,叶君尧遣人从西南特地寻来的,至此一件,稀贵得很,上头的绒毛的油光,一看便知是好货,奈何赠送的人死鸭子嘴硬,说她底子薄弱,且畏寒需要保暖,见自己可怜才送的,不然冷死也不送,故此舒岁安收了只回了句谢谢,夜里他便收到邻里差人送来的回礼,是一对白玉手环,来头是上月马场竞赛的第三个彩头,当日舒岁安拼命救人,第三场次的比赛成绩便也作罢,当时出了那档子事,人人都没了玩乐的心思,头彩自然落到她头上,既是彩头也是赔礼,舒岁安不会收他们的谢礼,故此便把彩头当作礼赠予舒岁安。置手环的匣子里头还放了一张纸条,上面秀娟的字一看便是出自舒岁安本人,写道:互不相欠。气得叶君尧当夜在跑步机上泄愤似的怒跑了十五公里,才堪堪罢休。
周应淮把铁锹递给程军,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墨玉般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雪人还差画龙点睛,你看看怎么给它添上五官。”
身旁的秀华姨还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是不同的豆子还有一根细长的胡萝卜,舒岁安不紧不慢的拿了两颗匀称的黑豆子点上,随即把萝卜当作鼻子稳稳的把它陷进中心,调皮的朝后看了看角度,总觉得还缺什么,目光挪到周应淮身上,对了,她突发奇想。
踮起脚,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微微一动:“师傅,还欠一个围巾。”
周应淮微微垂下眼,仔细地看着她的眉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弧形的阴影,这样的柔软,有一瞬间冲淡了他周身嚣张的冷意。
他把围巾解下来,递给她,只见女孩欢快的背过身子去,替雪人围上。
雪人的待遇比他还好呢,是舒岁安亲自围上打结的。
舒岁安拾起地上的一枝枯枝,在雪地上划拉道:周谨清与舒岁安同作。
而后,拍了拍手掌上的雪沫:“回屋吧,好冷。”
20年,12月20日,那是周应淮摄的一张照片的时间,也是他近一年来唯一的一条朋友圈。
周应淮说25日便是联考,24日他便要把舒岁安送回易家,因此来不及与她过节,便提前在小芦筑耗费巨资一起过节。
客厅中放置了一棵冷杉,听闻是从专门遣人加急运送来的,上头已经在佣人的布置下,一棵圣诞树已然成型了,下面还有模有样的堆放着各色礼物,也是周应淮遣程军特意准备的。
“许个愿吧。”他看着难得有孩子气的舒岁安,浅浅开口。
舒岁安合起手掌,樱唇轻启:“那便愿我们都万事顺遂。”
少女双手合十的认真祈愿,而她身旁的人亦目光灼灼的毫不掩饰的看着她,默念:好。
夜里,周应淮邀了几个人前来陪她过节,纷纷应邀赴约,都没有空着手来。
但带的礼都不及院中的所见般的珍贵,一月前的小芦筑比之现在堆满雪花且焕然一新小芦筑,都纷纷咋舌,可谓是文豪巨匠上身:说他豪掷千金一声不吭,说他窝藏好东西不顾好友情谊,说他奢靡至此罪过罪过,又说他“一骑红尘岁安笑”
一旁默不作声的叶君尧与冯婉君对此见怪不怪,毕竟他也享受过此等待遇,自然便是收了好处,便要做到守口如瓶,周应淮才不想每天都一窝蜂的来他住处闹哄哄的,很是烦人。
除了马场那几家,今日应邀的还有夏家次子夏丘允、薛家的次女薛怀玉、楼家旁支的楼黔以及言家淑慧的表姐沈蔷。
夏丘允方才落地便赶过来了,他与楼黔合伙开了一家画廊,二人是从事艺术行业的,刚刚在国外参加完相关的展会。薛怀玉是夏丘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