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最近的那个缉捕手几乎是当场就断了气。
后面的人情况好一些,却也没好到哪儿去。
杨韵被气浪轰开,整个人飞出,撞在了后头的树干上。她喉咙涌出血腥之气,连顺了几下,才找回呼吸。
“杨县丞!”
缉捕手张平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连滚带爬地过来将杨韵扶起。
“我没事,看看兄弟们怎么样。”杨韵摆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沙哑着声音说:“你们在此休整,我去后面看看。”
爆炸只在城隍庙内。
天色昏暗,杨韵吹亮火折子,谨慎地在城隍庙的断壁残垣中穿行。
万幸,埋炸药的那人并没有留后手。
杨韵目力不错,绕开废墟,在庙后的柳树林子里找到了一处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本来她是想要喊人过来一起帮忙,可心思转动间,一股没来由的感觉驱使着她独自开始了挖掘。
沈巍埋人埋得不深。
没挖几下,杨韵就看到了董玉娘的尸体。
女人的脸苍白肿胀中泛着青色,身上有多处刀伤,喉咙处有十指掐痕。
单看尸体,很是狰狞。
但杨韵只一眼,便鼻头微酸,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董玉娘,却有着难以言状的熟悉感。
“夜里风大,您不能总是这般贪凉地站在窗口。”
“冰酪虽好,但您前些日子不是还说牙疼么?快别吃了。”
眼泪朦胧中,似有一人娇声劝阻。
杨韵的心刺痛起来。
鬼使神差的,她将董玉娘从泥土中抱了出来,像是有感应一般,她翻开了董玉娘的衣领,尾指一勾,从那并不起眼的破口处勾出了一小段白绸。
“杨县丞——”
缉捕手们高举着火把跑了过来。
杨韵卷指一收,将董玉娘轻轻放在了地上。
“您找到了!”张平大喜。
“伤亡如何?”杨韵敛眸,又看了两眼董玉娘,说:“把担架带过来,妥善搬运,不要惊扰了亡魂。”
张平一边喊人搭把手,一边回道:“李子没了,两个兄弟受了伤,但不重,您呢?可觉得头晕?”
“我没事。”
杨韵摇头,“把李子带回城厚葬,给他家人备好抚恤金,受伤的兄弟这几日就不必当值了,领了赏钱回去休息,该看大夫就看,不要省钱。”
众缉捕手应好。
来时黄昏,回时东方既白。
彼时府衙偏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沈栩安带了个小厮坐在里面,看神色,像是硬生生坐了一夜,专门等杨韵回来的。
“这么狼狈?”
沈栩安看杨韵灰头土脸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放了茶盏起身迎了上来。
“少假惺惺的。”杨韵打开了沈栩安的手。
厅外,缉捕手们扛着两具尸体路过。
打量几眼后,沈栩安猜到了些许,蹙眉道:“我是真不知情,城隍庙那边有埋伏?我要是知道,当时也不会说要跟着你去了。”
杨韵不答,坐下猛灌了两口茶水。
“如此一想,沈巍自爆城隍庙,大概是要为了沈家将我们俩一网打尽的意思。”沈栩安倒吸了口凉气,阴沉地说:“这酒囊饭袋居然在那种时候还能给我挖个坑,倒是低估他了。”
“你的确说了要跟去,但我拒绝你之后,你却没有怎么挣扎就放弃了,这一点上,我仍不信你。”杨韵吹了吹茶沫,故意道。
厅内气氛相当紧张。
杜伟领着人进来时,察觉到了屋内的冷凝,声音都谨小慎微了许多,“回禀县丞,昨日已经发了六次通告,府衙和城门口的告示牌也均已贴满告示,另,亡故缉捕手的抚恤金已经安排下去了。”
“今天继续。”杨韵揉了揉眉心。
“是。”杜伟点头。
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