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夜渐渐深了,走廊病房都格外安静。
护士拿着体温枪滴了一下,眉头皱得很厉害。
“明明都打了退烧针了……”
床上的黎宁半眯着眼睛,手里死死抓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明雪联系方式那一页。
昏暗的光折射在他脸上,汗珠都显得晶亮。
“9号病房呼叫。”
门外传来声音,护士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只帮黎宁把被子扯好了,又急忙忙走了出去。
门一关,房间里愈发安静了。
整个房间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抹光,朦胧的笼罩在黎宁身上,一点点掰开那平静之下的腐烂夜色。
热和痛交织在他的脑海,让他无法安定。
他的呼吸时快时慢,汗液不断落下。
“明雪……”
男声低沉,飘散在孤寂的消毒水味道中。
恍惚之中,黎宁想到了一张脸,不是朝思暮想的脸,而是一张让人看了就想做噩梦的脸。
某一瞬间,他突然惊醒过来了。
呼。
是梦啊。
不过此时此地,倒也和噩梦无异了。
黎宁睁开眼,迷茫的看着天花板,窗户反射着迷离的光线,如水波一般荡漾。
他缄默着,默默坐了起来。
头尚且还有些发昏,但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快点离开这地方。
一看身侧就是自己的衣服,他连忙抓着身上的病号服一角往上扯去
。
他的上身瞬间大半暴露在空气中。
但他动作不够利落,袖子被汗粘在了身上。
黎宁咬着牙,用力去拉……
陈放与明雪一起上楼,却在走廊外停了下来。
“我就不陪你过去了,我在这等你。”
“好。”
明雪很感念他的尊重,立即问了病房过去。
她推开门的刹那,黎宁终于扯下了病号服。
冷风一吹,男人的身体经不住战栗,也在顷刻间猛地回首。
四目相对,空气都静止了。
走廊的光半照在了黎宁身上。
半明半暗之中,明雪目光晦涩复杂。
夜很暗,消毒水的味道很刺激。
但,这也不如黎宁的身躯来得更有冲击性。
年轻人的身体线条流畅,肌肉精细。
可惜白玉有瑕,一眼看过去竟然有些惊心动魄。
抽打的紫痕血瘀,烟头的烫伤……新的旧的,密布肌肤之上,再年轻的身躯也显得狰狞而扭曲了,宛若深夜中可怖的鬼魅。
她怔在门口,指尖在门把手上凝固。
仿佛过了很久,但那仅仅只是一瞬间。
黎宁迅速拉过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套了下去。
噩梦似乎消失了。
明雪忍不住冲过去,眼里、口中是止不住的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要去拉黎宁的手,却怎么也动不了。
那一瞬,明雪喉咙里和糊了棉花
似的,干干涩涩无法呼吸,连唇齿间都是干旱般的撕扯感。
可黎宁却淡定地整理着衣服,冷着脸扫了她一眼。
那目光迅速得离谱,淡漠得离谱。
“不关你的事。”
他垂下眸子,扶着桌角站了起来。
年轻人就算是病的有些苍白,但仍然站得挺立,仿佛以此来诉说最后的倔强。
明雪咬着牙,站到他面前去。
“黎宁,我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觉得我这能袖手旁观,揣着明白装傻吗?”
黎宁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绷了起来。
他刚要转身,余光处晃过一双眼。
可仔细一看,又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不管究竟如何,黎宁的心都冷了下去。
他一言不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