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上场是张家的子弟,他辩论的是礼法与变革。
“礼不可废,自三朝以来,君臣礼貌一直是坐而论道,君提问是坐着的,臣不管大小,亦不必起身回复,皆膝前相对。自古来重臣与皇帝共坐御榻时而有之,且各级臣属在面见皇帝时都有坐处,此乃一礼也。皇帝尊重君臣礼貌如此可见一斑。……
自六朝以来,豪族士大夫门第,身居高位,与皇家利益休戚相关,皇家利益与士大夫利益是一致的,所以保障皇权保障士大夫利益,此乃二礼也……”
老太妃低头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说得有点意思!”
谢家族长低声回道:“此子是首宰张辅之的嫡孙,名叫颜致。”
老太妃笑道:“原来是他家的孩子,也只有他才会这样教孩子!”
随后第二名士子上台,开始了对张颜致的辩驳,“士大夫与皇家是合作共赢,士大夫强,皇家就弱,皇家强士大夫就弱。如果不合作,保障了皇权的高度统一,却一再削减士大夫的利益,天下寒门起势,则士大夫门第日后越发凋敝……”
老太妃又说道:“此子观点新颖,皇帝是老板,士大夫是伙计,伙计用心,买卖就做得好,皇帝也省心,家法优于士大夫!”
谢家族长低声说道:“正是犬子!”
老太妃笑道:“你谢家家教不错!老婆子今天开眼了!”
谢家族长也笑道:“等会儿哥儿可要上场?”
老太妃又笑道:“他不上场。他又不懂什么士大夫、坐而论道的,充其量不过多认了几个字,会写一篇话本而已。上这个辩论会是让他见识一下,开开眼界。”
辩论的场地并不怎么大,另外一边就开始准备第二个节目:作文。
来人中不乏对政局、朝政骨子里缺少奋斗之心的,他们真正醉心于文学的研究,着眼于文章立意,词赋注疏,写书立学。
武哥儿的兴趣便转向了那边。
却见那边就像闲时话家常一般,几个人坐在一处,围着一张圆桌,桌上有茶有点心,大家各自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或三五人一桌,或四六人一桌,各自组成一个闲话的团体,聊着这时代最了不起的文学。
这边的辩论已经进入了炽热化状态,由开始的温柔言辞,变得有些犀利,最后就像刀光剑影,语调越来越高,神情越来越激动,情绪越来越亢奋。
有些性急的人还忍不住冲上辩论台,一把揪住上面那人的衣领,连拖带拽将人扯了下来。然后自己站上去,开始了他的新辩论。他如此性急,就因为前面那人废话连篇、词不达意、说得狗屁不通,再等下去就失了耐心。
文会还没有进入最后环节,武哥儿站起身来到老太妃跟前,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就朝那边的“作文”节目走去。
那边有不少识得武哥儿的人,也从别人处打听到这位皇家哥儿很有文学天赋,被享誉九州的弘文学院称为天才少年。有些人就热情地朝他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一桌,一起研谈题目。
成功邀请的一组表示欢迎武哥儿加入,没有邀请到的小组就有些不高兴了。
“哼,就算你们邀请到了他,难道就能让你们的作文加分吗?”其中一人忍不住站起身来,冲对面那组斥责道。
对面这组竟忍不下对方无礼言辞,回敬道:“题目还没开始,胜负未分,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很没风度?”
武哥儿看到这位小哥说话理所当然的模样,朝他微微点头回礼。
很快,作文题目下来,正是朝廷科举的辩题,允许讨论借用,要求每人作一篇,一组中推选最佳三篇作为比试文章。
时间有限,要求与规格远远没有省试、乡试那样严格。设置这样的文会旨意就是互相讨论、互相学习、相互吸取。哪怕就是竞争的两组之间也允许讨论。
但在比试情况下,都害怕别组超越自己,组与组之间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