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本能,让李淑华听昏了那么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赶紧跟着杜立秋一块套车,让唐丽把唐大山扶回去,打发唐树去喊老八头。
老八头赶过来的时候,只披了棉衣,光着脑袋,连棉裤都没来得及穿。
唐大山的腿还断着,急得直晃拳头,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过河的时候,老八头在前面趟着路,摸着安全的地方,总算是赶着牛车过了河,天蒙蒙亮的时候,更是不停地摸着牛屁股,这头牤牛算是把命都玩了出来,一路连路带颠的,牛车差点散了架子。
等走了一半,这才想起详细问一问,一听唐河啥事没有,只是守着两只犴,顿时气得李淑华按着杜立秋就是一通揍,老八头非但没拦着,带恶狠狠地骂着活基巴该,打死他才好。
唐河守了一夜又一天,天擦黑的时候,雪堆旁边已经被他打死了一匹狼,一只花毛狐狸,还有两只黄皮子。
好家伙,狐黄二仙齐全了。
唐河倒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老常太太这个知名大仙儿都说了,出了那个门,仙儿不认你,清风悲王不识你。
清风是孤魂,悲王是鬼王。
听听,连鬼都不找自己,还怕个鸡毛啊,而且,狐狸皮和黄皮子的皮,都挺值钱的。
唐河搁这正拿儿犴身上数量不多的肥膘油缠着犴肝,准备烤个油包肝的时候,哞哞的牛吼声传来,昏暗的傍晚中,一头黑色的大牤牛拉着车子一溜小跑地过来了,身上腾腾地升起了热汽,快累死个屁的了。
唐河那叫一个心疼啊,这年头的农村,大牲口可是绝对的棒劳力,平时心疼着呢,半夜都要起来喂遍草料,咋能祸害成这样呢。
李淑华着儿子红光满面的模样,一口气儿一松,当时就坐到了地上。
唐河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抱进雪窝子里头,犴肉熬汤先喝上一通,狍子皮也披到了牤牛的身上,让杜立秋牵着慢慢溜着消汗。
李淑华气得呜呜直哭,爷俩儿没一个省心的。
唐河能咋整,挨骂呗。
老八头上来踹了他两脚,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啥也没说。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
女人只想着自己这个小家,种种地,安安稳稳的,没病没灾的,这辈子就算值了。
可是男人,总想闯一闯,干啥都比种地出苦大力强,一些风险,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老八头琢磨了半天才说:“下回,让立秋守着,你回家报信去。”
“不行啊,立秋他……”
“立秋虎啊,回家话说半截,差点没把你妈吓死,你爸这会估计也吓了个半死,我估摸着,老林家,老齐家也没着消停。”
唐河听了直挠脑瓜皮,其实用不着这么着急的。
可是人都来了,还能说啥啊,这才晚上了,凑和着对付一宿吧,杜立秋就别睡了,赶紧割草喂牛吧,人家明天还得干活儿呢。
人多了,胆气就壮了,何况还有一头牤牛。
人家前有角,后有蹄儿,身大力不亏,碰着黑瞎子都能干一下子。
更何况,还有杜立秋这个大虎逼毫无畏惧地带着两条狗持刀巡视,住在雪窝子里,简直就像皇宫中一样安全。
外头倒是不像前一夜那些怪动静了,迷迷登登地到天亮的时候,杜立秋把狐狸和黄皮子的皮都扒完处理好了。
有了大牤牛的帮忙,两头犴连头带角啥都没落全都装了车,回程就慢悠悠了,走了两天才过了河进了村。
到家的时候,小郑先从屋里出来了,老范也出来了,秦爷也赶了过来,唐大山在炕上向外头瞅着,可是塑料布上结着冰花看不清楚了,想下地,腿又疼得厉害。
直到听到外面的笑声,这才松了口气,儿子是囫囵个地回来啦。
杜立秋家,老范婆子,范秀娟在那边陪着呢,这会也赶了过来,家里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