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云娓娓道来。
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他连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都不曾隐藏,哪怕是最黑暗的一面。
杨玄看着眼前这个十九岁的年轻人,一脸淡然,神态儒雅。
如同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眸里,只有在说到有人因为他而身死,才惊现出一丝耀眼的光芒。
他是想毁灭。
他看不得河清海晏。
他要让天下为他殉葬。
半晌,帐内再无言语。
耶律楚云端起面前的半盏残茶,向杨玄示意一下,然后饮尽。
“杨兄,可愿助我?”
在耶律楚云讲述自己的经历之前,被殿下称呼为杨兄,他定然要起身拱手,说殿下言重了,末将实在惶恐。
然而现在,他却处之自若,不再自谦半句。
杨玄实在是不想承认并非他不想,而是不敢。
“末将,当尽全力。”
杨玄从耶律楚云的帐中出来,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外面风和日丽。
杨玄却突然有点讨厌阳光的刺眼。
直到他又看到那个一身银盔银甲,英姿飒爽的女将。
陈小卿不知道在帐外等了他多久。
“你与殿下商议的如何?可曾应允什么条件?可曾跟殿下提了什么条件?”
杨玄突然感觉有些无法回答,难道真的跟她说自己只是陪着殿下吃了早饭,然后喝茶聊天吗?
至于商议?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耶律楚云一心只想着毁灭,为此不惜将所有一切奉上。
杨玄丝毫不怀疑,只要他能将物资供应充足,耶律楚云敢满足他一切条件。
甚至于,腾国的皇位在耶律楚云眼里,也只是个冷冰冰的座椅而已。
在一个满腔愤怒和仇恨的人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刺眼。
杨玄还记得为耶律楚云试药的那个腾国军将,兀勒古。
那个莽撞而又忠心耿耿的粗犷汉子。
耶律楚云怎么说的他?
越是拿他们当条狗,他们就越是忠心。
见他不语,陈小卿不由得收回了面上的关切,恢复了一脸淡然。
“既然将军不愿多讲,我也不便多问。”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陈将军”
杨玄只知道自己应该喊住她,先别让她走,脱口而出的却是如此生疏。
“杨将军还有事?”
“我只应允殿下,一切尽我所能。”
陈小卿点点头:“如此甚好。”
回到自己的营帐,杨玄闷闷不乐。
杨骁和杨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那干着急却不敢多问。
有军将带来了耶律楚云的口信:“杨兄自去便可,孤信你。”
杨玄当即起身,招呼二春集合人马,返回武邑。
二春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天知道这两天他是怎么过的。
提心吊胆,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以为对方要动手。
如今事情总算妥当,终于可以回去了。
黑羽军集结的速度很快,二百骑片刻就整队完毕。
出了营帐,杨玄不住的回头张望。
却始终没看到她来送他。
离开大营五里,杨玄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驰骋而去。
身后,二百骑士紧紧跟随。
回到武邑后,杨玄打马直入府衙。
然后召集所有城内管事,包括铁匠铺,木工坊,手工造作。
当然还有熊家兄弟和二春。
杨玄将人召集齐,一连串发布了多项命令。
黑羽军再次扩招一千人,全军取消轮休,按备战的强度进行训练。
军中伙食提高标准,具体到每个士卒每天吃多少肉。
马匹统一管理,四个营轮换训练骑兵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