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已经被外来者入侵坏得不成样子，屋檐摇摇欲坠，东西被砸得七零八乱。
柏燕回头望了望，再望了一眼这个从小到大都生活的地方，以前，爹爹带她出远门，是心之所向，孩童的好奇，是外面的新奇乱坠迷人眼。
再一眼，是对这个地方的外来者的痛恨，以及对八国联军，帝国主义入侵的痛恨，父亲的死亡，无时不刻在脑海中上演。无法磨灭存在，以及无能为力的自己。
再望一眼，最后一眼，房屋离自己渐行渐远，最后虚无一片，只余自己，是山雨欲来，是寄人篱下，是未知前路的迷茫。
……
全瑞在没有承担家业前的时候是个自来熟，直来直去的性格，不到半天就已经跟柏燕打成一片。
全瑞：死缠烂打我最在行。
“柏燕，你住这吧，这里有花园子，还有水池，可好看了！”
柏燕木讷抬起双眼。
只看到全瑞撩起一片摇摇欲坠的小花，“你看，这朵快死了，就靠你施舍点水让它活起来了！”说到这全瑞就不由分说直接坐在地上，拉着柏燕就坐下了，他见柏燕迟迟没有声音，又是疑惑：
“柏燕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
全瑞又看见她这副神情，当初带她离开家的那天，他就见到过一回，现在是第二次。
“我也是吗？”
她这句话，让全瑞脑子一条线突然一绷，他鬼神使差来了句：
“不是。”
随着一年一年过去，慢慢他们越来越熟悉，柏燕上下学的接送都是全瑞放学后去她学校等的她。
“全瑞，你觉得坏人会得到报复吗？”
“会！”
他毫不犹豫。
1925年，民国十四年。
全瑞18岁，柏燕10岁。
“小燕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全瑞兴奋的蹦了起来。
“什么好消息，快说。”柏燕抬头望着全瑞，眼神暗示要全瑞蹲下来。
“啊？！为什么啊，蹲久了腿好酸！”
“你太高了！”
柏燕见全瑞还没蹲下来，撇头不再多说。
“好啦好啦，我坐下来。”
全瑞准备坐下来时，柏燕拦住他：“你的父亲不让你随地大小坐，你忘了吗，又想要挨板子。”
“我可是阿玛唯一的嫡子！怕什么！”
……
“我可以出去游历一段时间，小燕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可以去看看我的家吗……？”
柏燕颇为扭捏。
“可是你的家已经被……踏平了。”
……
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比后悔当初说的这句话。
“小燕，看好了吗？”
“……没有。”
“请再让我多待一天吧。”
“请”这个字眼很奇怪，从柏燕口中说出来，没有谄媚请求之意，也没有疏离之感，他看不懂，但没关系，全瑞的家也是她柏燕的家，他和她仍然是很好的朋友。
夜晚，繁星满天。
正是人人安眠的时间。
“小燕？”
客房桌上，只余一张纸条。
“求神拜佛求一路平安，这个符给你，我从不远那里的庙求来的，知道你经常睡不好给你包了安神香，今晚我还要再去一次给自己求一个，你好好休息，不用过来。——柏燕”
纸条另一边赫然放着浅青色的香囊，全瑞打开，里面包着香包和符纸。
是不是太辛苦了？
全瑞摸不着头脑，没有多想，安然睡下。
凌晨，全瑞被外面的杂乱议论声音吵得无法入睡。
“听说没有，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小孩把那个国民党的谁给抹脖子了，本来就要被赏识了。”
“这么惨？”
“有没有人知道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