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老树长新芽,枯木边上又开花。天空时不时飘落的雪压住枝头,似乎在诉说着冬天最后的倔强。
突然其来的马蹄,踏碎了水面那层薄薄的冰渣。拼命想从冻土里钻出来的新草,却又被不断的夯实碾压。
无数的脚印从山道中延伸,渐渐的眼前就变得豁然开朗。纵横的阡陌间,是农人们等不及积雪融化,已经在用犁头艰难的破开僵硬的黑泥。
“老头子,你来扶犁头先歇一下,换我在前面拉会儿!”
“没事,我先把这两陇地给犁完再歇不迟!”
两夫妻皆是斑白的头发,此时老妪一瘸一拐的在后面扶着犁头,老汉则弓腰在前头套住绳子拼命的往前拉。
身边像这样的人家还有许多,只不过在年纪上却要属这两个最为年长。
“阿翁阿姆先歇口气喝点水吧……”
这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五六岁稚童,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怀中还抱着个小陶罐。
“哎呦我的乖孙子来啦!”
“慢点慢点,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摔着喽!”
老妪赶紧丢下手中活计几步跑上前来搀扶。
“阿姆累了吧,快快,赶紧喝水吧!”
老妪抚摸孙子被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心里即是心疼又是欣慰。自己儿子儿媳早年出门被山匪给害了,好在家中还剩下这一根香火苗子,不然的话两口子生活怕也没什么盼头了。
如今看着乖孙一天天的长大无病无灾的,哪怕是再苦再累,那也日子过着也是带了甜味的。
“老张头,你家树根生了个好儿子嘞!这小子这么乖巧孝顺,咬咬牙再努力个几年,早晚还是能过上好日子的哩……”
“就是就是,比俺家那混小子强多了,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疼人,老张头将来就等着享福吧……”
这时候周围同在劳作的村民见此一幕毫不吝啬的送上自己的祝福。不为别的,只因老张头日子过得实在太苦了,儿子没了不说,老伴也是一身病。
这不,雪还没化就跟着年轻人一块出来开冻土,老胳膊老腿的。可是没办法啊,谁都不容易,这年头哪家都没有多余的劳力出来帮把手。
老汉倒是觉得没什么,此刻嘴里喝着孙子大老远送过来的水,耳朵里听着周围乡亲们的讨喜话,仿佛身体的疲惫感一下子便消退了许多。
而就在他细细品着碗中水的时候,耳朵中却出现了些许不和谐的噪声。
天空还在筛落小雪,张老头手搭凉棚竭力的想要寻着声响的来处瞧个清楚。
大约又过了十几个呼吸,周围的农人们也都察觉到了异常停下了手中的活,纷纷朝山的方向眺望。
突然间,一个雄俊的马头冲破了阴沉的雪幕,随之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士兵。尽管离得很远,可大家伙皆能看出来此人眼中的嗜血与贪婪。
一匹马,两匹马,十几匹马放开速度就这样朝众人冲过来!而在他其身后跟着的,则是密密麻麻近百个带甲的士兵。
“齐军!是齐军!大家赶紧跑啊!齐军来劫掠了……”
“孩子他娘,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老婆子,快!快带着孙子跑啊,往边上跑,不要跟着回村,我在后面引开他们……”
“老头子……你不能……”
“废什么话!赶紧的!我们老骨头一副丢了也就丢了。可乖孙子还小,咱们老张家不能在我这一代断了根呀……”
老张头说完便抓起边上的锄头,不退反进的朝那些骑兵冲去。
如此大的场面,这些庄稼汉又哪里见过。有些人见着,第一时间不是跑,而是吓得迈不动腿。
有汉子逃命之余不忘跑回来架起自己婆娘,更多的则是宛如鸟雀散仓惶逃命。
张老头年轻时当过兵见过世面,知道在骑兵的冲锋下跑直线基本上是死路一条。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