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格外 阴沉。枝丫上的最后一丝枯黄,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给掩埋,此时无论是人或者动物都在冰寒的山风中瑟瑟发抖。
对于这场雪,樊冲无疑是欢迎的。它会将自己之前在这片大地留下的所有痕迹通通给抹除掉。
一天的连续急行军无疑让所有人的体力透支严重。哪怕是仅有的两匹驮载粮食的骡马,也都累得鼻头直喷白烟。
“他娘的,还真是流年不利无妄之灾。好在有惊无险,不管中没中韩非的计,这头一关总算是闯过来了……”
马湘一边揉着酸软无力的大腿一边抱怨,嘴巴里则使劲咀嚼着硬邦邦的肉干。
“还不都是你给本公子找来的麻烦!那娘们这次折腾死人了。我不管,回去之后你得找两个像样点的来补偿补偿,越野越好,不然心窝里这口气咽不下去……”
“tui……tui……难吃死了……这都是些啥玩意……”
从来都锦衣玉食的樊大公子哪里受过这种苦。啃在嘴里的干巴巴的粟米饼子,根本留下无法下咽三两下全给吐了出来。
“好啦好啦,火堆不能点也是你说的,现在又嫌饼子难吃。
往后路程还长着呢?不吃饿着的可是自己!”
马湘倒是没那么娇气,说话间又把手中的肉干递了过去。没办法,人家是丞相家的公子,燕王老迈,储君常威又是个不太顶事的。可以预见的将来燕国的重大决策都要依仗他老爹的主意。
作为一个老牌贵族,想要在未来获得更多的利益,该巴结的时候还是得巴结的。
“都说将军是需要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现在我们这群人可都得靠你回燕国呢!
赶紧吃吧,把肚子给填饱了好抓紧时间休息。行军时间和路线可都是你自己制定的,朝令夕改可不行呀!”
马湘知道身边这位公子哥是个真有本事的,虽是师从法家,可行军带兵确实有一套。倘若韩非真的在前方设置埋伏的话,这些人中有也只有樊冲才能保自己平安。
其实也不是矫情,樊冲只是心里觉得憋屈。到了现在他都始终认为,自己被一个连名字都不需要记住的女人弄得如此狼狈全是对方的错误。
“该死……该死……都是该死的东西……不就是个女人么……该死……”
接过马湘递过来的肉干,樊冲边撕咬边不断咒骂着。
这边两个公子还能够有力气发脾气使小性子,然而周围其他的兵卒就不行了,只见他们老早就已经三三两两靠一块早睡过去。
整个临时营地没有篝火提供照明取暖,在这荒郊野外其实是很危险的。可是为了不暴露行踪,樊冲几乎下达了死命令。不过也正是这样一个背景条件,才使得姗姗来迟的孤夜三人好一阵寻找。
下着雪的夜非常不利于斥候的追踪。同样不敢打火把的三个人就跟撞大运一样在这大片树林的摸索。
心说这场雪下得实在太不凑巧,几乎把地面上的所有痕迹都给覆盖掉。加上没有月亮这个参照物来修正方位,正常情况下想要在这偌大的林子里找到对方的驻扎地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有了那两匹拉粮食的骡马,它们独特的叫声如今就如同定位器一样把孤夜三人引导了过去。
人要吃饭,骡马也会肚子饿。同是赶了一天的路,主人左手一个饼,右手一个片肉,哪怕再难吃也能压肚子。然而地面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所以这两头畜生可就只能饿着肚子瞎叫唤了。
有了清晰的坐标定位,孤夜三人在接近子时的时候终于是寻到了樊冲的落脚点。
可是由于这场大雪下得实在太令人措手不及,原本制定的丛林狩猎计划也就只能胎死腹中了。
所谓的丛林狩猎,无非是利用周围树木的掩护和复杂的地形,可以不断的制造混乱恐慌从而射杀外围落单,亦或者视野盲区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