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候,外头蹑手蹑脚又走来一人,童子放下蒲扇伸着耳朵听着低语了几句,然后赶紧回来继续手上的动作。又过了小半刻钟见老人眼睑有些浮动后,这才细声开口说道:
“先生,那孤山子今天又来抄书了,时间不多不少还是两个时辰。”
青衫老者听完后眼睛居然微微张开,不过也仅此而已,随后便又重新闭上没有过多的反应。似乎世间一切事情对他而言都是无所谓般。
夏蝉鸣鸣,清荷飘香。老人童子,躺椅蒲扇,很是恬雅令人昏昏欲睡。除了刚才短短的几句话语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东西来叨扰了。不过很快的,走廊处又传来脚步声。待到童子转身欲去拦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赵奢。
只见这厮轻轻接过童子手里的蒲扇,然后缓缓的为老人继续赶着热气。而身后那小家伙也识趣,知道接下来赵奢师兄必定是有话要跟先生讲,于是便偷偷退到了墙角阴影处。
“回去也好,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在燕国并没有施展你才华的舞台,回到赵国去或许是正确的。”
老人闭着眼睛,倒是直接点出了弟子的来意。赵奢手中的蒲扇轻轻一滞,不过也没有感到很意外。先生是何等人物,哪怕是能够未卜先知也不足为奇。
“弟子年愈近半百,才华能不能施展其实也不太重要了。只可惜自己昔年轻狂虚度了许多光阴,直到不惑之年才遇上先生。入得蓟下学院以来已有五年光景,承蒙先生教诲如今也算学有所成。奢实际是想家中妻儿了,以后无论是为兵为吏或是到老躬耕于田亩之间,也就随缘吧。”
赵奢说这些话并不是故意矫情,实则是那些年少的意气风发与棱角早就被时间打磨得光滑了。
“锥藏于囊,早晚是要锋芒毕露的。这么多学生之中,你身最正,遇事却偏偏爱行险,用兵更是如此。需知善行险者,终败于险。此行归赵,若有用险之机,当可一不可再,关键时刻急流勇退方可存身。”
老人睁眼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郑而重之的叮嘱着。而赵奢则赶紧饶到身前来重重拜了下去。
“去吧,切记一将功成都是要万骨枯的,若实在不得以需起兵戈,有能力护着些无辜百姓的就多护着些吧。”
老人说完再次将眼睛闭起来,不再去理会跪在下首的赵奢。直到离去,他也未曾再有丝毫动作……
夜半,被银霜撒满的小院。石桌上面是从白天那家食肆里买来的酱牛肉。这可是好东西,两斤大腿腱子足足花了他三百枚刀币。有
。肉自然还要有酒。酒也是好酒,常威那厮从宫里弄来的两坛子,自己舍不得喝有心送了一坛过来,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寒丑是个人才,在这点上孤夜是毫不质疑的。毕竟能把“聂人王”打得没脾气的如今知道的就他一个。只是同住小院当了几个月的邻居,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今日在食肆里所见才知道,敢情这个平素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模样其实是勤工俭学去了。
既然知道人家缺钱,那么对于如今兜里还算富裕的孤夜来说那便是找到了突破口。作为最大威胁的赢昊虽然已经确定离开了燕国,可如今在做的事情可是涉及到未来燕王所属的争夺,所以危险系数只高不低。
书上说明面上的危险倒是容易防备,怕就怕暗地里的刺杀什么的。总之孤夜觉得,放着这么一个高手去给人家食肆当帮工太浪费了,反正自己现在有钱,而且还住在一块,那么何不给人家送点好处,说不定自己一旦遇上不可预测的危险时对方还能够拉上一把。存着这个心思,于是今晚才有了这席酒肉。
夏天的风入夜了之后还是有点凉的,直到一更天接近二更左右,孤夜这才在黑暗之中看到那慢慢行来的疲惫身影。
显然,当寒丑见到院中油灯摇曳还有桌上东西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有点意外的。不过在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