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沉降,天地无光。星月敛华,覆手凝霜。五尺外不可见人,三寸内不可徒身。急剧的严寒终究是兵不血刃的刀,弑人无形的剑。
咚咚咚咚咚……
石与石的撞击声在这难熬的夜晚有节奏的响着,围在一起的十几个燕卒都默默的盯住孤夜上下挥动的手,似乎只有听着这样的动静才能寻求那一丝可怜的慰藉。身旁披风已经被碾出来的厌马草汁涂抹了一半,刺鼻的气味甚至连这凛冽的山风都无法完全吹散开。
“孤夜,你真的决定这么做?要不……”
“那你说还有其他办法吗?放心吧,山里面出来的野孩子,从小爬树爬惯了,不就是几十丈山崖么,突出的石头和缝隙那么多,总要比树好爬许多的。”
没等曹进把话说完,孤夜便抬手打断了其话头,不必想也知道对方后面想要表达的意思。接下来所行之事危险性是肯定的,可就目前而言,这个办法确实是成功率与效益比最高的。若是侥幸达成目标的话,那么非但能让大家突围安全回到令支寨,更有可能重创谷外的五百东胡兵。
“孤夜,可不可以不要去啊?这崖壁实在太高了,而且天很黑,看不见东西你会摔死的。”
庖硕语气中近乎带着哀求之色,看得出来他是真真切切在担心的。
“憨子,放心吧!这点高度的断崖还难不倒你老大我。听话,乖乖跟在蛮老九屁股后面,记得把洞给挖得深一些。”
捏了捏面前这张胖大饼脸,搞得真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实际上孤夜的岁数还要比庖硕小近十个月呢。
“要不再缓缓,总有其他办法的。就算你真能爬上这几十丈的崖壁,之后呢?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在剑齿熊的追击下活下来,哪怕是用上这所谓的雪橇,速度大概也就能持平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在逃跑的路上哪怕只要遇到一丁点影响速度的意外,必然便是绝无生还的道理。”
蛮九的话也是此时常威想说的,若是此刻井启还清醒着,就绝对不会同意这个计划。可好死不死他在傍晚时分突然伤势发作烧了起来再次陷入昏迷,于是某人便没了掣肘顾忌。
“大家且放宽心,我自有办法解决。都别傻蹲着了,抓紧时间,趁天黑东胡斥候无法看清楚我们的动向,赶紧各自在崖壁上凿个可以容身的地方。白天时我观察过了,这里由于存在地火,所以石质并不像其他山体那样坚硬。用手中武器沿着裂缝撬,想要弄出个可以容身的坑来还是没有多大难度的。”
在众人看来,最为危险的是孤夜一个人要去当诱饵,将整个剑齿熊群从山顶给引出来,可于他自己看却是这崖壁要比以身为饵更难些。别说如今这伸手不见五指,光是风夹雪的恶劣环境就足够让人头疼。此时在谷底阵风打来都能吹得人弯腰相抵,若是挂在崖壁上其面对的风速之大可想而知。
井启伤重无法指挥,在场除了常威这个监军外,当属孤夜官职最大。前者又是个没主意的,自然一切以孤夜的意志为主。现如今计划已定,所有人也只能乖乖遵守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念念不舍还呆着不想走的庖硕硬是被蛮九给拉拽着离开。虽说崖壁石质较之其他地方要松软,但若想挖出一个可以藏人的坑出来,一整夜的时间也是不太够用的。还有这雪看似还没有停下的迹象,但老天爷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准。
孤夜没有再去搭理其他,而是专心致志的鼓捣手中的厌马草根。这种随处可见的野草,在这拥有地火的戎山下扒开积雪随便一挖很容易就能获得。
将之根部捣碎成泥涂在披风上,这种气味会让嗅觉极其灵敏的剑齿熊给轻易锁定住。这样一来,孤夜便不怕那些畜生追丢自己了。而最关键的一点,谷中的土质呈现半沙化,通俗来将便是不肥沃。所以喜温的厌马草还是谷口处要长得广泛些的,这也是此时大费周章的另一个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