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婳长公主捏酒盏的手亦颤了颤,眉间划过一抹冰冷,却依然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无论如何,来者的神位在她之上,按照礼数,她还是应该迎上一迎。在座的其他仙君,包括天帝在内,也都撤座起身。唯一一个不必起身的,就只剩下凤止了。
以长公主与天帝为首的众仙纷纷开口:“恭迎沉朱上神。”
来到殿上的少女却随意摆一摆手,道:“都坐吧。”目光落到为首的男子身上,见他仪态威严,应当就是天帝了,朝他轻轻颔首,“本神来迟,还望天帝和长公主海涵。”
天帝自是道:“不敢当。”看了一眼她身后四处张望的白发神君,眸中划过一丝异色,却恭敬道,“见过白泽上神。”不由得出声提醒身畔女子,“锦婳,还不请二位上神上座。”
锦婳却眉头一拧,对沉朱道:“是你?”当年在凤止家中借住的姑娘虽然易了容貌,可是身上散发的气息,却与面前的少女无二。她的指尖紧了紧,原来,凤止与她那时便已相识。
沉朱的脸上却浮出一丝困惑:“本神见过你?”
女子道:“上神贵人多忘事,锦婳却忘不掉上神的风采呢。”
沉朱将她的模样仔细看了看,道:“抱歉,本神的记性不大好。”
女子眸色一沉,垂目将神色隐去,淡淡道:“按上神位分,当与凤止上神同席,可是上神与小侄长陵有婚约在身,锦婳也不该随便拆散鸳鸯,恕锦婳不恭之罪,敢问一句上神的意思……”
一听此话,天帝愣了愣,长陵也愣了愣。众仙的八卦之心无不熊熊燃烧起来。包括天帝在内,众仙大抵都听说过凤止与沉朱的传闻。单是凤止百年守在极望山一事,就为二人的关系添入一丝暧昧的味道,可碍着这两位尊贵的位分,无人敢做更深刻的揣测,尤其是长陵还夹在中间,弄不好头上就是一顶绿帽子,这若是真的,天帝的脸可怎么挂得住。
这个锦婳公主倒是好魄力,竟敢当场让沉朱上神做选择,这是摆明了让她明确立场啊。高,实在是高。众仙的目光无不紧紧追随沉朱,生怕错过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凤止的目光,自然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在万众期待中,少女不紧不慢地开口:“本神与令侄还未完婚,锦婳公主原本也犯不着如此为难。本神是崆峒的帝君,该坐什么位子,便坐什么位子。”将脸转向帝尚,问他,“天帝觉得呢?”
这话的意思众仙都听懂了,无不为锦婳长公主捏一把汗,沉朱上神的意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还不是长陵的人,为何要与他同席?
天帝自然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虽有不悦,却强压下去,道:“上神说的极是。”
凤止的唇角勾了勾,这丫头,就不知道敛一敛自己的锋芒吗,好歹也是天族的地盘。不过,这份不卑不亢的风度,却让他很喜欢。
锦婳的目光更凉,却见少女缓步朝长陵走去:“不过,长公主既然这般通达人情,本神若不领情,便显得不解风情了。”说着,就撩起衣摆,闲闲落座,坐下后对愣在当场的众仙道,“诸位坐吧,切莫让本神扫了兴致。”
众仙愣怔之后,无不感叹,崆峒的小帝君,原来是这般人物。既表明了崆峒的立场,又没有拂天族的颜面,朝天帝望去,他的神色果然缓了不少,有人偷偷朝凤止上神望去,却见他正好抬袖饮酒,将神色挡在了酒盏之后。
中断的宴会重新开始,但是宴场的气氛却有些怪怪的。自从少女在身边坐下,长陵君就如坐针毡,只想离她远一点,更远一点。偏偏天帝还提起那桩搁置的婚事,沉朱回答得很客气:“此事全凭天帝的意思。”
天帝闻言,脸色更加缓和。
锦婳刻意将话题丢给凤止:“听说当年这份婚书还是凤止上神陪青玄君送的,如此说来,凤止上神倒也算半个媒人。长陵,还不敬凤止上神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