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乍落, 便听见脚步声,是陈微尘抱着许多佛经典籍过来。
他知道这人现在情况堪忧,要小心翼翼照看着, 朝他伸过手去。
陈微尘会意,咧嘴笑了笑, 把那些合起来颇沉重的教典交由叶九琊带着。
“刑秋与空明大师闹了别扭,已经下山了。”他对叶九琊道, “你说是什么人把他引过来?可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想来想去, 如今仙道也只有一个迟钧天有心思算计事情,又极有可能身在国都中。可若是她,事情就不止引刑秋上山这样简单了,连他们的。
此人出身天演,推演未来事,她若设局, 必定算无遗策。
他与叶九琊对了个眼色,知道叶九琊猜测也是这样。
陈微尘眯了眯眼睛:“她吊着我们, 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叶九琊与他并肩往山下走去:“你怎样打算?”
陈微尘脸色略有些苍白,叹了口气:“也是走一步算一步。”
叶九琊看着他侧脸,觉得这人现在是该有些疲倦的,然而又有种执拗的坚持在里面。
他一路下来, 也对陈微尘了解不少, 这人若在凡间,可在凡间温柔富贵中过一生,即使入了仙道, 现下情状,有自己在身边护持,也不必受眼下三家气息冲撞磨折之苦。
陈微尘察觉他目光,也望了过来,竟是对视了不短的时间。
一只鸟从林中扑棱棱飞了起来,才打断了这段寂静。
陈微尘眼里泛上戏谑的笑意来:“叶君,看了好久,可是看上我了?”
——叶九琊已经习惯这人对他几天一换的称谓。
他的性子,面对这样暧昧的玩笑,终究是没有办法调侃回去的,只开口淡淡道:“你想要什么?”
陈微尘比起那总是缺了点眼神,抓不住重点的魔帝要好一些,尤其在面对叶九琊这样惜字如金的交谈方式时。
他道:“可见我们都在一起待了半年,你还是把我当做凡人。”
叶九琊看着他,神色微动。
“初见时,你说仙路寒苦,”陈微尘道,“我既然来了,也是想要寻自己的道。你若把我当道友,便不会有方才一问。”
叶九琊静了一会儿,道:“是我错了。”
末了,又添一句:“你境况凶险,不可独自修炼。”
陈微尘得逞般一笑:“那以后就要劳烦叶剑主护法了。”
叶九琊神色依旧淡淡,陈微尘把那句“叶兄方才可是在心疼我”咽了下去,跟上他,并肩往前走。
佛家大开慈悲门,山路随山势偶有曲折,但并不崎岖,下了数不清的整齐石阶,到山脚下,仿佛过了一道无形屏障,幽谧景色倏忽远去,眼前又望见南都巍峨城楼。
他们在城里继续寻气运特异之地,然而一天下来除了知道国师府在哪里外一无所获。
陈微尘挂念温回,不免有些焦虑。前几天在月城宅子里找来了温回几根头发,又过三日,到了阴盛的日子,谢琅点上命魂铜灯,将头发放上去烧灼,幸而火苗虽然不稳,但仍充沛明亮,昭示头发的主人并无大恙。
道士又在拂尘里扒出来一根混杂其中的猫毛,照样烧了——亮得很,可见这只肥胖的姑娘离开谢琅后,并没有憔悴多少。
谢琅磨了磨牙。
线索总寻不到,陈微尘便也不出门了,半个月来,每日在书房里读佛经,虽然没有高僧授业解惑,但他仿佛是天生聪慧,也一点点看了下去。
小桃见他沉迷了佛经,不仅去都城里寺庙求了串缠在腕上的珠子,就连准备的衣物都素净不少。
此时书房里点着檀香,案上燃一支白烛,陈公子一身浅青衣,腕上松松缠了杏色的细珠,很是像模像样。
可惜也没见他清心寡欲多少——读着读着便没了骨头,靠在旁边叶九琊身上。
叶九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