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回到院子里,朱母就坐在台阶上洗衣服,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看见进来的人,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朱婉宁几步上前去,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哭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抹着眼泪分开,朱婉宁看见地上的一大盆衣服,心都要碎了,“娘,你咋还帮人洗衣裳?”
盆里的衣裳料子都挺好,明显不是朱家人现在能穿得上的。
朱母为了给人洗衣裳,一双手粗得跟用砂纸磨过似的,头发白了不少,眼神也不比从前清明。明明才快六十岁的人,看起来跟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似的。
“婉宁……”朱母说话的时候,双手打着颤,“家里现在不比从前了,我要是不干活,就凭你大哥一个在外头打工,咋养活一家子人啊?”
原本朱兴安有过做管事的经验,在外头不愁没有事情做。但朱兴安是个坐过牢的,事情要牵扯到南北杂货,镇上谁人不知他兄妹二人的大名?
那些个铺子一听朱兴安的名字,谈得好好的事,就全都反悔了。现在朱兴安也就只能做一些纯卖体力的活,他多少年没干重体力活了,年纪又不小了,自然比不上干惯了的人。
每个月靠着这个,也挣不到几分工钱。
要不是朱婉宁最近时常寄钱回来,一家子连这间小院都买不下,还要租赁在常年漏风的屋子里,去年冬天一家子冻得全都病了一场,要是再在那里住下去,他们都怀疑两个老人撑不撑得过今年冬天。
朱婉宁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在外头干活的一家子得知消息,都急忙赶了回来。
朱兴安也难得大方一回,到外头去提了块猪肉,又买了一只鸡,吃得比去年过年还好,一年到头总算沾了点荤腥。
朱婉宁看着桌上昨晚剩下的菜,不是腌萝卜,就是大白菜,心中一阵酸涩,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朱兴安。
“这袋子银子本来是要给莲莲的,现在莲莲也用不着了,大哥你就收下,给两个孩子买点好吃的。
爹娘都那么大年纪了,就别让他们出去干活了吧。”
朱兴安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靠着妹妹给的银子,才能养活一家子,顿时觉得一阵羞愧。
他收下银子,并没有察觉到朱婉宁话里的奇怪,而是提到最近镇上发生的事。
“沈清那丫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你知不知道,她当上先生之后,带着明算科的学生去京城考试,结果带去的所有学生,全都中了进士。现在所有人都在说是她教得好,她那是什么底细,咱们还能不清楚?要我说,肯定是她那个未婚夫,给她安排的名声。”
“还有那个张贵,他不就是个私盐贩子?怎么去了一趟京城,摇身一变,就做了三品的大官……”
“婉宁,你说咱们一家命怎么这么苦?早知道会是这样,咱们还和他们争什么!”
朱兴安一阵悲从中来,怎么都想不明白,都是一样的泥腿的出生,两家人现在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我们不和他们争,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们!”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朱婉宁就恨得牙痒痒。她把自己是怎么到的宁州,沈莲莲又是怎么被张重山流放的事,一股脑全都和朱家人说了。
沈莲莲是朱母和朱兴安从小疼到大的,听说就连沈莲莲居然被流放到了肃州,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朱兴安难以置信,“那程家不是宁州知府?怎么就轻易被流放了,那张贵现在本事竟这样大,就连一州知府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朱母听了就话,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莲莲啊,我的心肝,她那么娇滴滴的一个丫头,要她到肃州那种鬼地方去,怎么活得下来啊!”
“张贵那个烂心肝的,他一定是记恨咱们从前的事,在京城做了大官,特地到宁州去报复咱们的!”
朱母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太太,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