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山又岂是好欺负的?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季伯礼,“这从前我们张家确实只能算是外家,可谁叫令郎已经和我家外甥女断绝了关系?”
“季老要是不嫌麻烦,可以让清清把那断绝关系的文书拿来给您看看。”
“那文书上头可是白纸黑字,还盖了金泽县衙的大印,和金泽书院山长的签名呢!”
季伯礼硬是从张重山脸上,看出了几分嘚瑟的意思。
他嘴角抽了抽,转过头去问宁书兴,“书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两人气势都很足,宁书兴坐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他只告诉季伯礼,沈清和老沈家断绝了关系,至于这文书的事,为了季文彬着想,他是不敢和季伯礼说的。
可如今这情况,说不说也由不得他了。
“姑父,确实、确实有这回事。”宁书兴在心里默默给表弟点蜡,有些结巴地说道。
季伯礼沉默了片刻,原本古井无波的双眼里怒气汹涌。
“这个不孝子,我回去再和他算账!”
话虽这么说,季伯礼还是愿意让沈清在洒金桥大街出嫁。
别的事情他都可以让步,唯独在这些事上,没有选择的余地。
张重山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争来争去,都争得脸红脖子粗,就连康宁公主都被他们拍桌子的动静吓了一跳。
最终,双方都各让一步,同意让沈清在金梧巷出嫁。
一来金梧巷的园子,算是季伯礼给孙女的第一份礼物,又是他从前住过的地方,勉强算得上娘家。
二来这金梧巷如今是沈清名下的,严格来说,算是季伯礼报答沈清“救命之恩”的谢礼。
虽说这谢礼有些重,但也算是沈清自己挣来的。
总而言之,从金梧巷园子里出嫁,两边都说得通。
双方好不容易达成共识,又开始新一轮的争论。
先是张重山说道:“清清出嫁,到时拜别的自然是我和她娘。”
这话,季伯礼就听不得了,立即反问,“哪有姑娘家出嫁不拜爹娘,反而拜舅舅的道理?自然应该拜她的亲生爹娘。否则,我们当日到场,难道只站在旁边干看着不成,这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
张重山可不管这些,“季老,恕我直言,就令郎这个亲爹,还不如没的好呢!”
“我在提醒季老一回,那断绝关系的文书还在。”
“清清就是我妹子一个人生的,她这辈子就没有亲爹!”
季伯礼这辈子没被人拿着短处,这么三番两次地嘲讽过。
他被张重山气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季文彬现在就在场,他照着季文彬的脑瓜子就是几巴掌。
也好在季伯礼年纪大了,脑子却还清楚得很。
他当即换了个说法,“清清可以没有亲爹,但是不能没有亲爷爷。清清签的文书,是和季文彬,还有老沈家的人断绝关系,关我们季家什么事?”
季伯礼这话一出,张重山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宁书兴和庄如墨是来给季伯礼撑场子来的,奈何一直没有发挥的空间,见状立即给季伯礼竖起了大拇指。
“姑父,可以呀!您真是宝刀未老,不减当年啊。”宁书兴立即拍起了季伯礼的马屁。
庄如墨也殷勤地递过来一杯茶,“老师,您说了这么久,一定口渴了吧?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季伯礼脸上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
“那可不是?我和清清血浓于水,这是谁来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宁书兴接茬,“姑父说得对,老沈家签的文书,关我们老季家和老宁家什么事?”
“不认爹可以,还得认我这个亲表舅!”
他说着话,还朝沈清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沈清:“……”
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耍赖是不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