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街边孩童堆起来的雪狮子已经少了半个脑袋,四只脚也模糊的看不清了。
离除夕越近,街上便越热闹,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红对联挂着红灯笼。
看着眼前一派繁华,倒叫人以为百姓皆安乐,大齐尚强盛。
昨日宋砚说完话之后便离开了,江非白也没来及细问。现在走在去右相府的路上,才开始慢慢思索,想来想去他能问她的只有御史大夫府邸上发生的事情。
她之前就想过怎么跟宋砚解释,解释那天发生了什么,解释沈寂又为什么突然抱她离开,莫名的,她不想让他知道朱从周的贬官与她有关,想下来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
江非白一到右相府,就有仆从带着她去了一处阁楼门口。
“我们主人在里面等大人。”
仆从说罢行礼告退。
江非白在户部当值后她因为各种原因都来过几次右相府,和沈寂府邸的府邸不同,右相府布置的很雅致,来往的仆人都有序有礼。不过宋砚惯常都是在书房和人见面,今日…倒是换了地方。
推门进去,发现这处阁楼在外面看着和其它的阁楼没什么区别,进了里面才发现这是一处藏书阁。
她走进去就看到各式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的桐油纸洒在架子上,周身围绕着淡淡的墨香。
第一层几乎是摆满了书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所以她循着楼梯上去准备去二层看看。
果然,一上去就看见宋砚坐在二层的窗前。
他和平日一样是一身白色的衣袍,身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一本书,人却往窗外看,可能是因为不用外出,所以头发只用一根木簪半束起,颇有仙风道骨的意思。
察觉到人的视线,才转头看向江非白:“非白来了,坐吧。”
江非白坐在宋砚对面,顺着他刚刚的视线往外看去,发现藏书阁背面是一大片竹林。
“良弼今日让我过来,是有什么话问我吗?”
宋砚看了一眼江非白,将视线重新移回那片随风竹林:“天气冷,非白还是要多注意。”
江非白仍是一身红衣,因为是冬天,所以衣服里面夹了棉絮,但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披肩也没有大麾,更没有手炉。她一贯又喜欢步行,所以不必说冬日的暖轿了。
一路上虽然有太阳,但也是冬天的太阳,除了散发光芒之外便没有其它的用处,她又从来都是躲着光顺着墙沿走,所以露在外面的脸和手指都被冻的有些红。
但她似乎没有知觉,听到宋砚的话,蜷了一下手指,才缓缓道:“习惯了,不觉得冷。”
宋砚听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说什么,良久才问道:“非白为什么要做官?
世人耕田是为求裹腹,经商是为赚取钱财,读书是为求取功名,做官是为求尊贵显名……
世人皆有所图谋,非白呢?你想要什么?”
江非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稍顿后问道:“良弼呢?良弼读书做官是想要什么?尊贵的地位?世人的崇敬?”
其实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和她不知道沈寂想要什么一样,她也不知道宋砚要什么。
她看宋砚不答,便道:“江某与世人一样,读书做官皆为自己。”
宋砚却又问道:“只为求官显贵?”
“只为求官显贵。”
话音落后,两人都陷入沉默,只听到风吹过竹林的飒飒声。
“非白若是求官显得贵之人,刚调任到京城就应该和朝中同僚处好关系,做迎奉讨好之事。但非白不仅不讨好,而且还不在乎朝中官员的看法。”
说完,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非白在刑部掌事时行法不避权贵,凡犯法违禁者,不论何官何人,一律以刑惩之,背后被人称做苍鹰。”
宋砚说完,接着看着她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