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像过去的五年那样,每晚在噩梦与幻境中徘徊。
一闭眼,脑海里出现的就是奚娆跃入瀑布的场景。
为了证明她没有死,哪怕大冬天也会下水去瀑布底下寻找……只要没有尸体,奚娆就还活着。
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犹如行尸走肉。
却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与柳眠扮演恩爱的戏码,什么偏爱、疼宠,都是他为自己构建的梦。
以为奚娆只要还活着,听到风声,就一定会忍不住露面现身,回来找他。
更何况还有鼎鼎在,他不相信奚娆真能如此狠心,足足五年都不回来看一眼。
可这次,他希望奚娆平平安安站在自己面前。
她想要报复自己,可以!
她想要抚军监国,可以!
不管她要做什么只要能出了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恶气,都可以!
只求别再离开他……他什么都愿意答应。
“快点,再快点!”祁狅趴在暗卫丁的背上,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但大街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声音实在太嘈杂了,他根本无法从这些人的声音里分辨出哪个是奚娆的。
又或者,她此刻根本就无法说话。
暗卫丁咬着牙往前跑,直到抵达马车翻滚,支离破碎的地方。
“大家快让开——有人,有人死了!”
祁狅心跳陡然急促,大脑空白了一刹那。
再也顾不上其它,大声催促暗卫丁挤开人群,往里面去。
“公主是不是在那里?”
暗卫甲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殿下您不要急,这里人太多了,万一有刺客或者不怀好意的……”
“到底是不是她?”祁狅撑起手臂就要跳下去,被暗卫丁又按了回去。
“殿下危险!”暗卫丁急忙护住他,警惕地看向周围。
“孤问你她是不是在那里?!”
暗卫丁被吼得一激灵,下意识回答:“是,那确实是公主的车架,不过……”
发现祁狅的脸色不对,立即挽回安慰:“属下还没有进去看清楚,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您别着急……”
“那还等什么,把这些人都给孤赶走!统统赶走!谁敢在前面拦着就杀了谁!”
祁狅的心脏就卡在嗓子眼,浑身颤抖,面色铁青。
因为慌乱,他已然有些口不择言。
幸好他因为伤势未愈,声音并没有太大,此时人声鼎沸,都是凑过来看热闹的,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
暗卫甲叹息着对旁边几名亲卫使了使眼色,让他们立即驱赶百姓。
祁狅满脸焦灼,两手死死掐着暗卫丁的肩膀,“她在哪,可是受伤了?不是说她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女暗卫吗?应该能保护好她的,她肯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暗卫丁神情复杂地背着他往前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四周都是马车的碎片,看这惨烈程度,发疯的马儿撞到了不少东西,就算有武功,除非能及时跳车,否则非死即伤。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祁狅心口发凉,尾音略有些颤抖:“看到什么了?她,她……找到她了吗?”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哀婉地喟叹:“好多血,伤成这样,怕是不行了。”
祁狅的指尖瞬间无意识地蜷缩了起来,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什么。
片刻后骤然凝神,音量拔高了些,仿佛是说给暗卫丁听的,又像是在宽慰自己。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就算摔下马车只要不伤到要害就没事……太医,去找太医令!孤的令牌呢,拿着孤的令牌去传太医令!”
暗卫丁急忙应了一声,托住他的后背道:“属下这就去请,殿下切勿冲动。”
他真怕待会祁狅会忍不住挣扎着往下跳,被交州城的士族眼线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