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败坏家风的丑事不能外传,是而今晨所有知晓此事的奴婢都被谭妈妈训过话,邱姨娘那边的奴婢更是守口如瓶,且把苏潼也劝下了,以至于沈世坤、沈阔和二房人都还不晓得。
邱姨娘想着这两日把苏韫劝回转了,只要她同意给沈度做妾,再去苏家提亲,把事儿办了,如此这丑事也可揭过去。
老太太让容瑾去劝劝那姑娘,容瑾虽然碍于老太太的情面过去了,可心里想的却是:有什么可劝的,都把人家姑娘这样了,还不明媒正娶聘为正妻,邱姨娘真是黑了心肝了!
她来到西跨院一座久未住人的抱厦内,里头一应物件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却冷清得像是深山老林中的古寺,走进去能清清楚楚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远远的,容瑾看见正房门口立在四个着葡灰色褙子的仆妇,为首那个见容瑾过来,立即上前行礼道:“二太太,您过几日再来瞧罢,那姑娘发了疯似的,恐怕伤了您。”
“发疯?”
“昨儿她便鬼叫了半夜,今晨松了绑让她用饭她却把菜饭一把挥了,后头还用头撞墙,幸而奴婢眼疾手快把人拉住了,不然眼下便成一具尸首了,方才邱姨娘也来探过她,好声好气劝她她不听,反骂起人来,厉害得很呢!”
容瑾犹记这姑娘端庄清冷,不爱说话,昨儿酒桌上也只是一人默默用饭,一点儿不像她那爱现眼的妹妹。多好一姑娘,今儿便成这模样了,容瑾不由哀叹一声,道:“我还是瞧瞧去罢。”
于是,在仆妇们的阻拦声中,她推开了雕花如意门入内……
一身半旧的牙白色素面妆花褙子的苏韫被紧紧绑在椅子上,像一株凋萎了的白莲,头发披散着,眉眼耷拉着,面色白中泛青,青紫的淤痕从唇角往下,蜿蜒至她纤细的脖颈,触目惊心。
容瑾不敢想象,那个看似温和的沈度竟能把白莲似的一个姑娘摧残成这副模样,她万分庆幸自己当初听了沈阔的话,没嫁给他。
“苏姑娘?”容瑾柔柔出声。
苏韫却像没听见似的,阖着眼半死不活地靠着椅背。
“苏小姐,你用过早饭了么?”容瑾立在离她三丈远处,不知该说什么。
苏韫仍瘫在那儿,连眼睫亦纹丝不动。
其实容瑾也就是被老太太赶鸭子上架来的,一则她们不熟,从未说过一句话,二则容瑾与她年龄相仿,自己都不大懂,何况劝她?
“姑娘遇见天大的事儿,也不能把命豁出去,况且此事还有解,你不吃饭把自己饿坏了,可无人心疼,我若是你呀,就乖乖吃饭,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我那儿还有金疮药,待会儿我命人拿过来给你涂上,可好?”容瑾温声细语地劝道。
可等来的却是苏韫的一声冷嗤。
从窗棂投进来一束光,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容瑾抬手扇了扇。
她自不会劝苏韫做妾,作为沈家人,也不能劝她去打官司,本想说让她再撑几日,待到此事闹大惊动了沈世坤,必定三媒六聘,去她家提亲,如此她便能堂堂正正嫁入沈家。可思来想去容瑾又觉不好,嫁给沈度还不如嫁给一农夫呢!这个禽兽一样的人不值得嫁。
正在容瑾准备告辞出门时,苏韫终于抬眼看了眼容瑾,那眼中竟是烈火般的仇恨和不屑,“别在我跟前假惺惺的,若不是因为你,我能沦落到这步田地么?”因着昨夜一番喊叫,她的嗓子已然沙哑了。
容瑾有些摸不着头脑,此事与她有甚么相关?难道这位苏小姐真疯了?
“我待会儿命人拿药过来,”容瑾说罢便推门出去了,接着屋里又传来几声冷嗤。
容瑾没计较,又吩咐了几个看管的仆妇去端午饭过来。
正在此时,苏潼也从大门口过来了。她妆容一丝不苟,脚步不急不缓,神色淡然,没一点儿为姐姐担心的样子。
她一上来便朝容瑾行礼,脆亮地唤了声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