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要她还是林家的女儿,婚事便由不得自己。一旦祖母、爹爹和太太联合起来,强逼着她嫁,她能怎么着,难道收拾东西爬墙逃出去?
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可那是被逼到绝境才能用的法子。
眼下,她首要是去刺探太太和爹爹的口风。
朱氏虽不待见容瑾,可一想到林家庶女要下嫁商贾之家的庶子,便觉荒谬,且这于她自己的名声也无益,往后京城贵夫人们还不都私底下说她苛待庶女啊?
于是朱氏便对容瑾道:“这门婚事若依着我的脾气,原先就不能点头,可老太太若有意结亲,我至多劝说一二,其余的,我便不能左右了。”
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只能做到这份上,况且府里因着容瑾闹得天翻地覆,不知有多少主子奴才盼着这厉害的庶女早些嫁出去呢,眼下府中人和为紧要大事,朱氏只能顺势而为。
容瑾其实已预料到如此结果,她也不怨,向朱氏道了谢便去寻林潜了。
此时正是酉时末,林潜下值回来,一入房门便急急走去罗汉榻旁坐上,立即脱下皂靴,换上家常的软鞋。
门口有小厮拎着两木桶进门,把桶放在罗汉榻前。
热气一蓬一蓬升腾而起,带着浓郁的药草香扑鼻而来,忙了一日林潜闭着眼很享受地深吸一口药香,由秋菊伺候着脱了鞋袜,一双腿便要往木桶里放。
“老爷,四小姐过来了,”忽而,帘外传来一声禀报。
林潜眉头微微一蹙,收回腿,到底又命秋菊为他穿上鞋袜,这便趿拉着软鞋去了明间。
若是以往,泡脚时无论府里哪个来了他也得泡完了才去见,可眼下不一样了。
上回容瑾被陈姨娘和李氏联手加害,还被亲姐姐掌掴,林潜深觉对不住这个女儿,且后头她还亲手做圆子孝敬他,安慰他,林潜愈加觉着这女儿懂事,如今可不就放在心尖尖上了么。
“爹爹,”容瑾见林潜走出来,身上仍是一身绯色官服,显然才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容瑾不由自责道:“我可是打搅您了?”
“打搅甚么?女儿有事来寻爹爹,天经地义,”林潜温温一笑,络腮胡子抖了抖。
而后他便撩了袍角,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撒开腿坐了,“三月里府上都忙着清儿的大婚,把你的生辰忘了,过几日给你补上。”
容瑾苦笑一声说不必了,而后低着脑袋专心拨弄那绣鱼虫的彩绦。
她想起在林府过的三个生辰,头一个是她才回府三日,那时因着她姨娘病逝,正办丧事呢,忙得连她自个儿也忘了自个儿的生辰。
而后便是及笄礼了,也没办,因着那一日她被太太打手板子打得双手都握不住筷子。
接着便是上个月,只有雀儿记得,使银子给小厨房让做了一桌子菜,就倚梅院里几个人乐呵了一乐呵。
容瑾想想,自己也真是够可怜的,连个隆重的生辰礼也没办过,大约明年便不在府里了,往后也没法一家子人坐一块儿为她庆生。
林潜见容瑾垂头揪着彩绦,神色极失落似的,便起身走过来,在容瑾身旁坐了,“怎么的,是在怪爹爹呢?”
容瑾吸了吸鼻子,笑看向林潜,“不怪爹爹,我只是想着往后我嫁了人,爹爹便不能为我过生辰了,得逢年过节才能回一趟府里,兴许还回不来呢,若是我远嫁,爹爹,我不想远嫁,您去同祖母说说罢,我不想远嫁,”说着说着,她自个儿也不知怎的,竟带上了哭腔。
让容瑾嫁去沈家的事儿,老太太也同林潜说了,是而他很明白容瑾这话指什么。
“傻丫头,总有一日你要嫁人的,为了离家近些便推却一段好姻缘,可不上算啊!”
“可爹爹怎知是好姻缘呢?万一不好,我又离得远,受了欺负谁管我呢?”
林潜捋了捋络腮胡子,缓缓地摇着头,“沈家敢欺负你?那是活腻味了!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