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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容瑾理理披风,急急走回万寿堂时,情势又有了变化,似乎戏弄雀儿一事翻篇儿了。
此时陈姨娘已跪在老太太面前,林潜则站起身,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食指指着地斥道:“前两件便够他一顿家法了,我竟不知道他还要开赌坊,怎么的,是嫌这些年输的银子还不够,想把我整个林家放在赌桌上?啊?他真是我林潜的好儿子啊!”
林潜说罢一指门口,大喊道:“顺子,去绛云斋把人给我押过来,快去!”
“不能去,不能去!”陈姨娘哭嚎着。
“慢着!”老太太急得站起身,正待说话,可因起得太急,脑袋一昏,“噗”的一声又坐下了,于是她索性身子一歪,装作昏倒。
一旁的钱妈妈急得上前搀人,大呼:“老夫人,老夫人……”
林潜却是吃透了自己老娘装晕的手段,往常小事上他也就陪着装装样子,给老人家一个台阶。
今儿他是气得狠了,一面吩咐人去找大夫,一面遣人去把供奉在著存堂的九节鞭拿过来,总之正铎这顿家法少不了了。
“你是要气死你娘我是不是!”老太太忽的睁开眼,坐起身,将涌上来灌水按穴的婆子们一把拨开,捶着自己的胸膛吼道:“你若要打他,先打死我!”
陈姨娘显然是被方才林潜的阵势吓着了,两滴泪挂在两颊上,扑到林潜跟前去求。
她回头一见老太太醒了,索性哭开了,拉着林潜的下摆便嚎起来:“是妾教子无方,妾命苦啊!当初生正铎时,生了一日一夜,险些要了妾的命,那是妾的命跟子呀老爷,妾能不偏疼他些么?”
接着,陈姨娘便说起来当初正铎因使房里丫鬟怀孕而被林潜用家法时的情形,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时铎哥儿高热了两晚,都开始说胡话了,老爷,他可再经不得第二回了!”
一声声,哭得林潜好不心疼,他望了望一脸悲愤的老娘,又看了看声凄色哀的陈姨娘,终是无奈地仰天长叹,到底将陈姨娘拉起来,扶着她回原位坐了。
容瑾看陈姨娘用帕子极快地擦去泪,面上顿时没了哭相,便知她在卖惨了。
当日用家法一事容瑾曾听入画说过,据说才抽了几鞭子老太太便过去劝下了,怎会有这般严重,至于躺了一个多月,那也全是陈姨娘为了留儿子在家里多住几日。
于是乎,万寿堂中老太太一怒,陈姨娘一哭,立即云卷雨收,林潜一脸懊丧地坐在原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朱氏在一旁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容瑾呢,虽然也想看正铎被打一顿,可想着有了今日的教训,往后他也不敢再动雀儿一根手指头,便也觉够了。
谁知此时,一身竹月色朵云妆花缎马蹄袖右衽的沈阔却是随顺子过来了,正立在门口。他望着堂中人这般情景,一时瞠目结舌,不知该回避还是怎的。
堂中几人哭的哭、捶桌的捶桌,唯有冷静的朱氏和容瑾见得门口多了个外人。
容瑾率先走上前,将人往庭中拉,质问顺子道:“你怎回事,怎的把客人往万寿堂领?二爷呢?”说话间目光瞪向沈阔,心里想的是这沈阔当真是被养野了,好生没规矩,人家不召见,他一个客人怎的好进内宅来。
“方才有个婢子过来报信,你二哥哥早出了府,我之所以过来,是你二哥托我代他向林老爷解释一件要事,”沈阔一字一句,语气十分恳切。
顺子早低下头,连声自责。他是个才被派上来伺候林潜的,规矩倒是懂,就是才当差不久,性子绵软,沈阔强说要来,他也不好不让人过来。
容瑾这便示意顺子退下,领着沈阔往万寿堂缓缓而行,不住提醒他道:“崇明,眼下我爹正在气头上,你说话留心些,至于那赌坊的事儿便别提了,明白么?”
容瑾定定看着他,生怕这位十三岁的哥儿不懂她的意思。
然而这一眼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