纶虽然仍冷着一张脸,却时不时会答上那柳二小姐一句。
胸中忽的燃起了一团火,醋意直涌到口边,她恨恨揪着帕子,回身便走。
然而谁曾想正与友人说话的白柳却是一眼望见了她,眼中掠过一抹惊艳之色,接着便是上下打量,再也挪不开眼了。
“姑娘是谁家小姐,怎的从未见过?”白柳挥扔下与他说话的几位友人,走上前来,骨扇一阖,伸过去挡住容瑾的去路。
容瑾脚下一顿,抬眼……
哟,真是好一张干净的面皮儿!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们个个都白,可能白成牛乳一般的恐怕仅此一人。而且一个男子,却生了双狐狸眼,单眼皮,看人时面带三分魅意,然而那媚意绝不谄媚,而是高高在上,不容人触碰的。
容瑾不由感叹,如此相貌,扎在人堆里,一眼望见的便是他了。
“见过公子,”若弗向他一福,莞尔一笑道:“小女容瑾,今儿这喜宴便是为我正则哥哥办的。”
“原来是林家小姐,”白柳手中骨扇“啪”的一声撑开,轻瑶着,他毫不顾忌地上下打量起她,连连颔首道:“四小姐,白某为你作一副画如何?”
容瑾愕然,初次见面,才说两句话,便说要为她作画?这人真是一点儿不客气,丝毫没有场面上的迂回。
可白柳虽含着笑,那神色却是十分郑重的,甚至他打量容瑾的眼神,也绝不是一般登徒子打量美人的目光,倒像一位画师,偶然望见可入画的美景时流露出的惊艳和欣赏。
“可我瞧这水榭,哪一处风景都胜过我,以景入画不是更好?”容瑾仍面带微笑。
白柳微讶,兴味地一笑,他轻摇骨扇,扇得额侧两缕青丝飞扬。
那头正与柳玉芙走回来的程宗纶恰好望见这一幕,忽的一掌拍在栏杆上。
“砰”的一声,唬得柳玉芙话吞了一半,面上的笑意都僵住了,而周围人也都齐刷刷望过来,微讶,又都调回视线各自说自己的话了。
容筝恰好也听见了,她帕子扇着风,随意瞥了程宗纶一眼,心叹货比货得扔啊,程宗纶与白家公子一比也就不过如此了,若是容清嫁去程家,而四妹妹嫁入侯府,哼!看容清还怎么得瑟!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容筝却发觉在一旁与吴家姑娘谈得热络的容清,忽而挤到了容瑾身边儿,同那白柳说起了话,她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想帮容瑾一把,别让容清抢了风头!
容清是离得近,恰好听见白柳要为容瑾作画那一句,急得走过来教训容瑾:“四妹妹可要当心了,见你第一面便要为你作画的人,走在大街上,随意遇见一个女子也会说同样的话,咱们是好人家的女儿,可别上了这些人的当!”
容清瞧也不瞧白柳,板着一张脸,拉了容瑾的手便要走。
容瑾才回府不久,并不知场面上这些人的污糟,容清却是清楚,这白柳有多混呢?
人家的公子吃酒狎伎好歹瞒着家里,能多隐蔽便多隐蔽,这位不一样,他是常年光明正大泡在千红窟里,没事儿便拉着一帮子姑娘去游山玩水。
因着白府五代单传,宝贝这儿子宝贝得不行,不敢打不敢骂,为了留他的家里多待上一会儿,无可奈何之下为他纳了一屋子的美妾,个顶个的漂亮。
然而白柳却放了契,将一屋子美人都散了,道:“世人都道我淫,其实我不过爱美罢了,美怎能圈在俗世呢?自当将她们放归自然。”
于是从此人家不仅道他淫,更道他痴了!
其实容瑾也知此人方才那一句不妥,可她总觉着白柳不是二姐口中那样的人,淫/靡之人她见过,譬如正铎哥哥那样的,而这一个怎么看都不像。
“这位便是林家二小姐罢,”白柳漫不经心摇着扇子,昂头轻笑一声道:“林二小姐想入白某的画,白某还不愿画呢!”
容清脚下忽的一顿,放开容瑾的手,回身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