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张之宪与容筝便过了小定,预备今年九月办喜事。
而正则与孙家小姐已然定了亲,正预备着昏礼,这婚事也全是太太在张罗。
正则眼下忙得很,从白鹿书院回来象征性地过问几句,便回白苏斋里闭关了。
前两日给祖母请安时容瑾特地早去了一刻钟,便遇着了他,与他说了几句话,得知他与江家小姐正互通书信,容瑾笑得戏谑,“看来这是恰好成就了一段姻缘啊!”
正则却只是微微一笑,他这人骨子里透着忧郁,连遇见喜事也不能开怀大笑。
倒是他忽而想起什么,眸光一亮,对容瑾道:“前儿我梦见自己中了状元,着红袍,骑五花马,在朱雀大街上走,两侧都是欢呼的百姓……”
“大约是文曲星托梦,你要美梦成真了呢!”若弗故意打趣他。
他腼腆一笑,眼角眉梢却是风发意气,语气忽而坚定起来,“四妹妹,我总觉着我这回一定能中!”
容瑾一愣,旋即绽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重重颔首道:“大哥你一定行的,哪怕不行也只是一时,你是我见过最用功的了,若是连你也不能高中,这天下真不知还有谁能中,你只是差了点儿运气,说不定这一回真就上了呢!”
正则眉宇间久久萦绕的忧郁之气渐渐散了,笑意渐深,深及眉眼,整个人都舒展开了,与当初做金吾卫长史时截然不同了,容瑾乐见这样的他。
他与江家小姐的昏礼定在了七月初八,请柬已发出去了。突然原本委任为两淮巡盐使的卢大人摔一跤,折了腿,圣上不得不重新委派。
两淮巡盐使是个十分要紧的差事,两淮水太深,通常去的人里有一般折在了那儿,是以皇帝十分谨慎,挑来挑去挑中了林潜。
林潜因着家中儿子的亲事,自是推脱,可皇帝偏偏看中他正直可靠,召他入宫与他促膝长谈。
林潜哪敢驳了皇帝的面子,自然答应了,于是乎他六月初启程去了。
走时朱氏还劝他:“老爷,我这回觉着不对劲儿,心总是跳得快,夜间还心悸噩梦,要不您还是不去了罢,让我爹去求求皇上,另择他人!”
林潜向来不信这些,只是叮嘱她道:“你这是该看大夫了,大约是这些日子为儿女的婚事你过太操劳,多让几个姨娘帮衬着,保重身子,我四个月后便回,你安心!”
朱氏唉叹一声,这些日子她先是亲去庄子上清算了一干或贪墨或暴虐的庄头,随后是容筝小定和正则的婚事,是够操劳了。
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她觉着自己老了几岁似的,没了紫河车,白日里她还是端庄得体的太太,夜里便对着自己日渐老去的容颜万分焦虑。
终于到了七月初八这一日,烈阳如火,蝉鸣不息,林府满堂结彩,宾客盈门。
一正红色绣花开并蒂的栽绒毯,从大厅一直延伸至府门口,地毯上洒满了燃过了的鞭炮皮子,酒塞子,往来客人脚印子……各色各样。
朱氏向来万事从容的,今儿却是忙得手忙脚乱,毕竟这是她头回张罗昏礼,只得找来小姑子——秦中尉府的大夫人帮衬。
朱氏在张罗红白喜事上头的智慧远远及不上她在官场上指点林潜,是以她边做边学,俨然成了小姑子秦林氏的小跟班,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林家几姐妹中,朱氏向来不让容清料理府中琐碎的,随着去接过亲后容清便去寻周吴几家的姑娘说话,容辞自然也跟着去。
反倒是容筝,悄悄跟在姑母后头偷师,容瑾见了,不由慨叹:今后恐怕数大姐姐最会管家了,又学算账又学理事!
“嘿,你在这儿呢?可让我好找!”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
容瑾只觉自己被拍中的右肩沉沉一痛,她叹了声:“知敏,你下手轻点儿,不然我这条小命都得折在你手里!”
容瑾揉着肩,回过头去,便见一身着粉霞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