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容瑾带着鄙夷,不仅是容瑾,还有这府院里绝大多数的人。朱氏囿于伦常不得不帮扶、尊敬,向她们陪笑脸,可打心眼里她是看不起她们的。
一两句话是说不通了,哪怕今儿容瑾说破天去,朱氏也只当她砌词狡辩。
“太太,杨大夫请过来了,”孔妈妈在门口轻声回禀。
朱氏一摆手,淡道:“罚也罚了,便到这儿罢,四丫头去瞧瞧你那手心,别留下疤才好,”说罢她调转视线,不急不缓地端起茶盏,若无其事地轻吹着。
容瑾眼中的红色也渐渐淡下去,她明白,今儿这番话是白说了,太太心底里指不定还当她是故意惹怒周家小姐,搅大哥的姻缘。
容瑾不欲多言,朝太太深深一福,再劝道:“还有一件,望太太信我一回,正则哥哥与忠平伯爵家的小姐,恐怕不是什么好姻缘,我那时听她与婢子说到什么病症,周小姐便紧张得很,太太还是去查查罢。”
朱氏仍是一脸波澜不惊,淡淡抿茶,直到容瑾走出门,她那端直的身子才微微垮下来,眉头深拢,思虑着容瑾方才那番话。
思来想去她始终觉着自己公平公正,从未看不起容瑾,只是因她姨娘的事对她有些顾忌罢了,如此她便也不去想这些,反倒是容瑾最后一句话,牵起她起万千思绪。
朱氏与忠平伯爵夫人并不相熟,不过宴席上碰见时会说几句客套话。
前两个月朱氏向武安候夫人抱怨说寻不着好姑娘,于是武安候夫人便将忠平伯爵夫人的女儿引见给了朱氏,朱氏瞧周红鱼人才家世俱是一流,只不过年纪略大些,已然十九了,便急急安排了这牡丹宴,让二人先见上一面。
朱氏那时未觉有何不妥,毕竟儿子在母亲眼里再不好也是块宝,她自认伯爵家的嫡女虽家世优越,可年岁大了,正则不算高攀。
但今日听容瑾一言,她忽而品咂出这里头的猫腻,于是果真去打听周红鱼是否身子康健,若没有,她还是愿意结这门亲,甚至愿意亲自上门致歉。
容瑾回倚梅院,让大夫包扎之后,手心已不如先前那般又疼又麻了,可她也不敢磕着碰着,一双手时时抬举者,连粥也是雀儿喂给她喝的。
支摘窗半开,容瑾呆坐在容罗汉榻上,透过窗棂望着那片浅蓝的天。雀儿坐在容瑾身边,轻轻啜泣,再不说什么去告状的话了。
“小姐,大爷和二小姐过来了,”红袖进门来禀。
“不见。”
“他们带了好些东西来,说是要向您赔罪。”
容瑾眉头微蹙,轻轻摇头。
红袖抬眼觑了眼容瑾,见她怔怔的,终究应是退下了。
蓝天上,一群鸿雁飞过,初时呈一字型,最后散开了,其中一只落了后,容瑾定睛一看,那只尤其小,大约不是雁,而是雀罢。怨不得会落在最后,因为他们本就不是一种鸟。
“雀儿,”容瑾忽而喊她道:“你去禀告祖母和太太,我身子不适,及笄礼推后罢。”
雀儿哑着声诶了句,眼泪一抹便走出去办差了。
不被重视的及笄礼,其实没必要办。
这一夜,容瑾睡得很不好。为了防止她睡梦中双手乱动碰着了伤处,雀儿和红袖想了个法子,将她的手绑在床架子上。
眼下正是倒春寒,夜里凉,红袖便将冬日里的暖兜翻出来,一手套一个。
只是,梦里她见了从未见过的母亲,还有那个红得耀目的背影,却伸不出手来抓住他们,她注定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么,连一个怀抱也不能给?
因着伤了手,容瑾次日便未去万寿堂请安,躲在被窝里直到巳时也未起,日光漏过纱窗浴在微微隆起的海棠花锦被上,容瑾的脑袋却埋在被窝里。
……
“你去喊罢,小姐不是与你最亲么?”檐下,红袖推了推雀儿。
“我不去,”雀儿索性退后了一步,道:“小姐昨儿受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