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所有知道此事的丫鬟都叫过来。
其实这丫鬟怀的确实是二爷正铎的种,可正铎功名未就,正妻未娶,忽而把个房里的丫鬟弄大了肚子,这丫鬟还不是通房,只是个屋外侍弄花草的二等。
林潜本就嫌这儿子正事不成光会赌钱狎伎,再弄出这么个事儿必定愈加不看重他。而且,正铎是个庶子,要配高门贵女本就不易了,若让姑娘家知道他未娶妻先有妾,还有了个儿子,谁愿意嫁过来?况且这也不是大户人家的做派!
于是陈姨娘不得不狠下心打了胎,还允诺那丫鬟莲儿给她一大笔银子并将她的身契归还,只要她愿按照自己教的话说。
那莲儿也不是个傻的,原先孩子在时想着母凭子贵能抬姨娘,现下孩子一去她知道陈姨娘容不下她了。即便她向太太告发再求太太将自己抬了姨娘,今后在府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毕竟她男人是二爷,二爷的正经亲娘是陈姨娘,自己的身契还在陈姨娘手里攥着呢!
是以,药效过了,那两个月的胎儿落下来之后,无论孔妈妈如何威逼利诱,莲儿也坚决按陈姨娘教的话说,说自己的姘头是马夫福贵。
朱氏仍是不信,便让孔妈妈去查那马夫,可他不过是个长工,上月已经离了林府回老家去了,如此反而更加重了朱氏的疑心。可也没旁的法子,朱氏只能让命孔妈妈严家审问,务必问出实话。
这件事儿一下耽搁了她三日的功夫,到了第四日她才有心思去料理小卓子和雀儿密会一事。
她索性借着莲儿与马夫私相授受的由头整顿内外院,将那些个偷鸡摸狗形迹可疑的小厮丫鬟们抓过来一个个审问。
事儿来得太急,雀儿压根没听见风声,当日在如意门上与小卓子交易绣品时便被抓了个正着!
而后便有人去倚梅院禀报了容瑾,容瑾那时正在同入画下弹棋,忽而听得这消息,唬得从椅子上蹦起来,把棋盘也带翻了。
“快拿披风来,我得去一趟!”容瑾急切地跑去拉衣柜,入画从里头拿了唯一一件翠纹织锦披风,往容瑾身上一披,容瑾系着系带大步出了门。
细想一想,容瑾并不认为太太是无意中拿住了二人的,不然如何解释先前大半年太太都没整顿内外院,她这才与小卓子接上头一个月,她突然就搜查起来了,还偏偏查到了雀儿头上。
容瑾走时瞥了一眼院子,春夏秋几正在做各自的活计,忽而愣愣地抬头看一眼容瑾,对上容瑾的目光,又都飞快低下头去。
接着便是跟上前的红袖,经过上回万寿堂那通训斥,红袖与入画再没暗地里置过一回气,脾气也收敛了不少,也不敢忤逆容瑾的意思了,可她先前是太太那儿伺候的,难道是她发觉了,向太太告的密?
红袖被容瑾盯得不自在,低下头,两只交放在腹前的手紧紧交握着。
“红袖,你好好待在院子里罢,让入画随我来!”容瑾吩咐了一句。
入画嘴角一勾,抬首瞥了红袖一眼,红袖则调开视线,老老实实退了后。
于是容瑾便领着入画去了春晖堂……
春晖堂外两个丫鬟进去禀报,转眼便走回来道:“四小姐,夫人正同孔妈妈张妈妈商量事儿呢!请您晚些时候再来。”
“没事儿,我在这儿等着,”容瑾一脸焦急。
于是她便被清影引入次间,还上了瓜果茶水来。
容瑾坐不住,就地踱起来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容瑾眼见着孔妈妈和张妈妈从春晖堂里出来,有说有笑的。
容瑾这就想进内书房,却被清影拦下,“夫人才刚朝两位妈妈发了脾气,现下心里不好受呢,今儿晚饭夫人都不想用了,四小姐还是改日再来罢。”
容瑾不禁腹诽,两位妈妈走回去时还谈得兴起呢!哪儿有个被训的样子?
不过容瑾也晓得这是说辞,戳穿了两方都下不来台,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