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见过小姐,”张妈妈领着四个婢子进了屋,目不斜视地望着容瑾,向她行礼,那严肃劲儿,丝毫看不出心虚。
容瑾请她坐。
张妈妈再三推辞,谢了座后便将来意言明,并向容瑾一一介绍身后的几个丫头,“这是红袖、春杏、夏蝉和秋霜,都是老实勤快的,今后便跟着小姐了,小姐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可别纵着她们。”
几人立即朝容瑾行礼喊四小姐。
容瑾抬眼一一看过去,春夏秋这三个看着倒真是老实憨厚的面相,不过最右侧这个红袖么,三角眼显凶,行礼时脑袋也不如其余三个那般低,想来是个有脾性的。不过她穿绯红色罗裙,是个一等丫头,有脾性也是应当的。
一旁的雀儿见这妈妈从头至尾像不认识自己似的,而自家小姐也只顾着看几个新来的婢子,她心里头着急,正待要提醒,容瑾突然望向她道:“雀儿你去看看,入画那壶茶怎的还未烧好,张妈妈都在这儿干坐半日了。”
“不必了,奴婢那儿还有一堆琐事要料理,便先告退了,”张妈妈起身,止住正要往外去的雀儿。
“张妈妈替我跑这一趟,不吃口茶我怎么过意得去,”容瑾含笑说着,朝雀儿使眼色示意她去泡茶。雀儿只当自家小姐要质问这张妈妈雉鸡羽的事儿,于是忙应是,领着新来的几个丫鬟一齐出去,将门也带上了。
雀儿眼里藏不住事儿,张妈妈略瞧一眼便明白这位四小姐已知晓是自己给她下的套,其实她今日之所以亲自过来,有一半便是为了此事。于是她重新落了坐,坦然看着这位四小姐,看她预备怎么料理自己。
然而容瑾却温和道:“妈妈亲自跑一趟着实辛苦,不知太太为何突然又给我送使唤的人来?我这院子本就小,有原先几个丫鬟便够使的了,”一面说还一面从腰间解下个蓝白相间的鱼形荷包来。
“前些日子太太忙着对庄子上的账目,没顾得及四小姐,现下得空了,记起来您这儿伺候的人少了,三小姐身边伺候的都有九个,您该同她一样规制,所以才又送了来。”
张妈妈当然不会告诉她,先前调过来的几个都是最爱偷懒躲闲,又有老子娘在府里不大好撵出去的,今儿是太太看在她在老太太跟前向着自己,这才可怜她给她送了几个听使唤的人来,不过呢,红袖被拨过来可不仅是为伺候她。
容瑾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从荷包里掏了许久,终于掏出三两碎银子,递给张妈妈,笑得一脸诚挚,“太太顾念我,我明儿便去谢太太,不过张妈妈跑了一趟,也得谢张妈妈,我这儿没多少银子,这个您拿着。”
“不不不,小姐您折煞老奴了,老奴怎敢要小姐的银子,”张妈妈连忙推辞。
“妈妈可是嫌少?”
“不敢不敢。”
“那您就拿着!”容瑾将银子强塞进她怀里,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滴血,这半年来她就攒了六两银子,给了这妈妈一半,可不是割她的肉么?
“四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张妈妈拗不过,只好收了银子,一掂便掂出了份量。
“其实没什么,就是我这院子里事儿不过,婢子多了反倒浪费,所以想托张妈妈收回去几个安排到别处去,如此才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容瑾一双水润润的杏眼望着张妈妈,天真烂漫,然而张妈妈却从这双眼里看出了深深掩盖的世故。
张妈妈这么些年的历练,也是人里练成了精的,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忙道:“既然四小姐嫌人多了,那老奴便挑几个送到别处去,再回了太太。”
容瑾又是连声道谢。
其实容瑾也吃不准太太又拨人过来是看她在万寿堂表现得好可怜她还是憋了坏想害她,但她能肯定的是先前那几个都不是好的,那是油锅里滚过一道的老油子,支使不动不说,还爱生事,又有人撑腰的,所以得退回去几个。而容瑾见张妈妈坐下之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