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阿弥在一种浑然不觉的氛围里,坐到了长椅的另一端。
“在这里可以纵览整个花园,远处的山脉,也看得清……”青年的话语从清脆的鸟鸣声中穿过,徐徐敲打着她的神经。
“是,我们家山地的位置比较高,露台算是最高点,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她若无其事地回答,句尾处,侧目看了看山顶上被树木和花草包围的复古建筑,“当然,如果不算那栋房子的话。”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普洛斯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点头道:“是的……我也这样觉得……”
静谧的气氛中,远处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灰蓝色的云朵一层层淡去,地平线冒出了朝阳特有的明媚亮光。
“受伤的地方应该很痛吧,痛到难以入眠的那种……”
“嗯,很痛。所以我偶尔觉得,成为感觉不到疼痛的机器,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疼痛是机体对有害刺激的一种保护性防御机制,相当于报警系统,能让身体在受伤的即刻做出反应,从而避免进一步伤害……换而言之,痛,就是活着的证明……”
在阿弥未能反应时,他用更柔和的声音补充道,“虽然是这样,但疼痛过于剧烈也会给机体造成伤害,如果实在难以忍受,到了药物也无法治疗的程度,那么……哭出来,也没有关系……”
他似乎在安慰她。
用他特有的理性思维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笨拙又温柔。
就连上楼之前,因为亲人离世的阴影沉郁一阵的阿弥,都不禁失笑。
“谢谢你。可我不会哭的,已经不是那种……躲在谁的怀里痛哭一场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怀念。”
她望着花园,薄雾似的天光里,眼中的情绪模糊难辨。
时间缓缓走过,雾霭散去时森林露出了磅礴身姿,远处的云朵染上温柔的奶油色,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在潮湿的空气里越发明显,原先被夜雾笼罩的斑块花境,也变得色彩分明。
“南宫小姐的花园,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感觉赏心悦目,到了开园时,一定能拥有无法想象的灿烂……可我想,这种灿烂背后,也一定花费了难以估量的心血……”
青年微叹,目光久久驻留在遥远的天边,晨光覆盖住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他细滑的皮肤上晕染出一片浓郁的象牙白。
“自然是这样。”阿弥浅淡一笑,“我以为,这世上所有灿烂都需要历经时间和苦难,就像珍珠、玉石、海玻璃,花也是,人也是,万物皆是如此……我不知道,会有那种……生来灿烂的东西吗?”
“有。”面对她的疑问,普洛斯回答得毫不犹豫,“光,还有……笑容……”
他轻抬下颌,目光所及之处愈发悠远。
第一抹日光跃出地平线,从遥远山脉的背后怦然洒向整片大地,他轻轻侧身,用温柔而沙哑的声音对她说:“南宫小姐,你看,天亮了……”
天地间最后一丝阴霾被日光掀开,刹那之间,云海翻腾,流光溢彩。
他微笑着,眼底灿烂的笑意与薄金色的日光在风中闪闪发亮。
初生的日辉明亮晃眼,阿弥的眼忽然有些模糊,嘴角也露出了微小的弧度。
日出的地方,原本有那般绚烂吗。
明明是和往常一样日升日落、平平无奇的,甚至是毫无期待的一天,却因为一句话、一个笑容,变得些许不一样了。
“是啊,天亮了……今天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她遽然轻叹,遥望着远方,眼底却泛起薄红。
她想起来了。
曾几何时,她也曾坐在这里,和某个遗失在记忆中的人,一同眺望过这世上最美的朝阳。
“晴朗。”
“什么?”耳边传来普洛斯的声音,她急忙推开脑中闪过的几帧过往,惊诧地抬起头。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