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玄眼前的轻鸾身影飘忽如烟,听着她微声道:
“为师应允你的,但也只有两炷香左右的时间,此间等同于问道境,道体亦是,你也可全力,但那只有等同于渡劫的一剑,而后就会竭力。”
林不玄微微颔首,长长舒出一口气,充盈的灵气游入体内之后,五感所致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在眼前不断放大。
越十秋几人皆是互相面面相觑,深觉眼前身着一席国师袍的林不玄何等不自量力,元婴对峙问道,横跨两大境,写在书卷里都算是天方夜谭。
但越十秋都做到这一步了,他依旧没有掉以轻心,连同其他四位掌令一道出手,即便林不玄在他眼中已是垂死挣扎。
五掌令一齐左手画符,阁内地上浮现出青色梵文,右手的判官笔在空中笔走龙蛇,绚丽的笔墨游于世间,化作龙蛇并走的真气。
林不玄念起这几日修道心得,缓缓闭眸,耳边所有的声音消弭,反手抽剑,顺着脑海中的招式,起手便是自己练得最多亦是最刚猛的一式有凤来仪。
只是…拿林不玄的话来说,这一剑的“前摇”很长,可自己也恰恰只有一剑出其不意的机会。
面上这五人师出同门,地上的阵法仅凭声势便能判断出一经落成攻势必然不小,若以问道对阵问道,至多轻伤,唯有冒险挨一下。
林不玄猛然睁眼,脚下连踩,逐鹿翻飞,剑锋带起的气浪四散,直将这座酒楼倾塌,散出的剑气播散云层,暮夏的炽日恍惚间似乎真化作一只长鸣的凤雀。
而与此同时,落成的阵法闪耀起璀璨的绿芒,化作连绵波涛,直直灌向林不玄。
可出乎二者意料之外,纵使做好准备的林不玄也自己没有料到,阵法所向经体而过,没有一丝疼痛感,只有令人耳鸣的一声“嗡——”响。
一枚圆镜浮于林不玄身侧,待至阵法黯淡,光滑的镜面上才是多出三道裂纹。
“护心镜!”
林不玄没心思去猜疑或是看谁出言,趁着空档已然出剑,逐鹿与越十秋的判官笔相撞,发出“仓——”的钝声,似是入木三分。
而后一息间,越十秋那只引以为傲的判官笔应声断成两节,林不玄还没有停,顺势一剑劈下。
越十秋唯有抬手去挡,其余掌令落阵在侧,离自己皆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施以援手,便是掷出判官笔乃至符箓都来不及。
“呲——”的一声,午时刚过一刻,猩红的血幕如雨,一条断臂划过空际。
只一个照面,文宗首席掌令便已断臂,剑伤伤及肺腑,越十秋唯有极力遁开,似是疯癫般失言:
“问道…怎么会是问道…怎么会是问道境?!”
林不玄还想跟上再斩一剑,奈何背后的术法符箓已至,判官笔下提笔作画皆是杀招,若不是有身侧那飘着的满是细纹的护心镜,恐怕自己也已重创。
望着那枚环绕着自己的护心镜,林不玄还是心头一暖。
他反手提剑,面对眼前余下的四个文宗掌令,虽看上去皆是怒发冲冠,但有些踌躇胆寒还是看得出来的。
毕竟修道这么多年,谁也不想功亏一篑。
林不玄回望一眼那一抹绿里透红的遁光,没当场斩杀越十秋还是可惜。
但也重创他的命魂,即便能医,往后也再无缘修道,倒是应了他自己写的书卷,这下算是体验了真情实感了。
距自己被苏若若挖出山两年还不到,从手无缚鸡之力到如今能只身与一线宗门叫板,虽有外力辅佐,但也挺令他唏嘘的。
“文宗企图谋反,对朝廷命官下死手,若如今降…”
林不玄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四只判官笔带着破风之声在自己面前舞过。
四人脚下各自一座墨池已现,这是问道境修为全开的表现。
而与此同时散落长街小巷满地的书卷上字符跳动,化作墨色牢狱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