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鹅毛大雪,打断了连日来的战斗,陈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绝望。
高兴的是,麾下将士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绝望的是,在大雪的影响下,后勤物资就更加无法运上来了,这场大雪至少会影响四五天,而大军的粮草只能坚持三天,换言之,敌军无需再强攻,只需要等着,陈斯大军就会自动崩溃。
陈斯心里很清楚,这场战争再打下去,已经毫无意义,自己这边败局已定。
但是北狄王却下了死命令,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要挡住敌军的步伐。
从一开始,陈斯就没有撤退这个选项,面对这场“死亡之雪”,就算是陈斯也不禁感叹,天要亡狄。
吴康和景鹏心里也很清楚,败局已定,但是他们不能提出“撤退”这个建议。
就算是全军覆没,他们也必须硬着头皮打下去。
而事实上,他们大概率是看不到全军覆没的那一刻,三天之后,粮草断绝,士气就会开始动摇,四天之后,就可能发生兵变,就算是极力镇压,待到第五天,绝望的气息就会蔓延全军。
吴康看着劈啪作响的火盆,忍不住感叹:“普天之下的将才,
我只钦佩两个人,一个是陈大将军,另一个就是秦风。”
“陈大将军,你不是输给了秦风,而是输给了天气,输给了局势。”
在接受了“败局已定”的事实后,三人反倒轻松了不少。
陈斯苦笑着摇头:“我本以为,此次大战,必将与秦风分出个胜负,可惜,还没开打,我就已经输了,至今为止,尚不能见到秦风一面,恐怕此生,已经无缘相见。”
“你们可知,根据探子回报,敌军昨晚连夜干了什么?”
感受到吴康和景鹏的疑惑眼神,陈斯无可奈何道:“敌军连夜筑起炉灶,他们军中必有不少善观天象者,知道大雪即将来临,所以结束攻势后,搭起营帐,筑起炉灶,烤肉烹茶,养精蓄锐。”
见吴康和景鹏沉默不语,陈斯自顾自地说道:“早在三天前,西线将领就已经回报,说是此战已经不能继续打下去了,唯有撤退,方能保全实力。”
“我顾忌影响,将此事压了下去,无人所知。”
“呵呵呵,西线大军与北溪远征旅交战,从战场上带回来一具北溪将士的尸体。”
“此人,一身轻甲,而胸甲则专门加固过
,既不影响行动,又能最大限度提供防护,而最终,此人是死在钝器之下,身上插着整整八根箭矢。”
“骁勇无畏,只是其一。”
“西线将领命人,把这北溪将士的所有装备拆解下来,除了甲胄之外,还携带着一把短刀,一柄步槊,一把短弓,十六支箭。箭矢又分八支专门杀伤轻甲目标的畸形箭,八支专门杀伤重甲目标的破甲箭。同时,还有水壶一个,酒壶一个,粮袋两个。”
“酒壶虽小,但里面却装满烈酒,正是秦风自行酿造的白酒,可令将士在无法得到后勤支援时,自行取暖。”
“粮袋中,有炒黍米,蒸麦饼,还有十块杏核大小的腊肉干。”
“更有火折子,止血药,扎带等小物件,不计其数。”
“而这,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北溪将士。”
听到陈斯这番话,别说景鹏,就连长期驰骋疆场的吴康,都半天说不出话,感觉认知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一个普通北溪将士,身上携带的各类装备,竟然会细致到这种地步,就算是与大军走散,单枪匹马也可在恶劣荒原中坚持半个月以上。
现在吴康终于明白,为什么
就连敌军的小股辎重营,遭到几十个游骑的袭击围攻,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就地组织防御,并且胜多数少,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能耗到援军赶到,驱离游骑。
训练培养一个北溪将士的花销,足够打造三个普通士兵……
而这还只是单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