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霏很快被送去了医院,当然了,她是怎么被抬上的救护车又是怎么被救过来,挨了护士多少针邢霏本人是没机会知道的。
她就觉得自己躺在一片软软的云上,眼前是好大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彩色天空。
在她旁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哥哥邢朗,还有一个是只在照片上见过的闫洁。
本来应该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这会儿却在聊着天,光看那有问有答的画面倒挺和谐。
哥哥问闫洁:“你是怎么死的?”
“撞死的。”
“很疼吧?”
“还好。”笑起来的闫洁一脸的轻松,脸上有两个深深的梨涡,“不信你也试试?”
那是张烂漫天真的脸,笑着说出口的话有种早起问“您吃了么”的熟稔感,可熟稔归熟稔,却让一边听着看着的邢霏心惊。
她站起来想去敲醒那个傻子似的疯狂点头的哥哥,怪的是手伸出去,明明很近的距离却怎么都打不到邢朗。
冥冥之中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身体,不管她怎么踢怎么跳都没法子阻止哥哥在那儿傻笑。
邢霏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差扑过去咬人了,就这么折腾了半天,好歹算是把那个坏心肠的女人赶出了视线。
天又恢复到了之前静谧恬淡的模样,体力透支的邢霏大口喘着粗气,死死攥着哥哥的手不肯松开。
嘱咐的话她以前没怎么说过,现在再说又觉得晚,只有这么紧紧抓着哥哥的手,确定他还好好的活着才能让邢霏心安。
哥哥也像知道了她的意思,坐在那儿任凭她抓着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邢霏觉得手里鼓溜溜地多了样东西,翻手一看,竟是一个留着白胡子的圣诞老人,看模样和君威大厦楼梯间的那个一模一样。
圣诞老人在笑,眯成弯月的眼睛映到眼底,很快化成了连天大火,顺着蛛网似的电线绞缠上了木头一样呆立在那儿的郝天朗。
他的眼神在她把他救出火场的那刻深深印刻在了邢霏的脑海里,她知道,早在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郝天朗就已经死了。
再然后,死了的郝天朗突然又动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穿过火海,朝着一片光亮跑去,那光透着股熟悉的温暖,在一片黑暗里一闪一闪地跳动,郝天朗指着那扇燃着蜡烛的窗,一遍又一遍地高喊:“闫洁,是闫洁!”
……
梦连篇累牍地袭来,让身处梦中的邢霏像置身在大海,除了随波奔跑、疲于奔命,别无他法,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吵嚷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四周多了股熟悉的消毒药水味,她皱了皱眉,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那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两下之间有的时候隔得长,有的时候隔得短,不吵人,相反的,倒叫她莫名的心安。
她睁开眼看着面前那个模糊而洁白的世界,咧嘴喊了声:“老、老傅,你是、什、什么时候会下围棋了?”
小时候的邢霏被老爸安排学了琴棋书画长笛羽毛球游泳骑马等等课程,可惜啊,她天生就不是做才女的料,那些课程除了让她连出了出众的跑跳能力以外,别的啥也没有。
当然了,技能没留下,耳朵多少还是记得点儿声的,就好比这黑白子在棋盘上落定的脆声她就记得,歪过脑袋一看,白花花的日光里执黑子的人还是傅绍言,她就觉得这声儿更好听了。
邢霏在笑,傅绍言看见她笑,淡淡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容。
“醒了?我去叫医生。”
她点点头,在他走后跟着取下墙头的病历卡,虽然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法医,但毒理学好歹也是读书时的必修课,代表化学物质中毒的那几个英文单词她还是看得懂的,所以现在的她更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是怎么中的这个毒?
“是啊,我们也想知道呢……”
再见杨呐,这个一直对她敌意不浅的女法医脸上竟然多了许多憔悴,三十出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