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棺,从小与爷爷相依为命,这名字也是我爷给我取的。
他老人家之所以用“棺”字给我取名,就因为我从小没爹没妈,全靠着爷爷做抬棺匠养大。
小时候没有人照顾我,爷爷外出抬棺就不得不带上我,所以我从小就坐在灵前坟间,吃着死人供品,玩着纸扎人马,亲眼目睹爷爷如何抬棺,给人下葬。
也因此,我跟着爷爷走南闯北,学到了不少抬棺匠里的门道。
什么背尸、画尸、看水、掘坟、引路、封棺,我是样样都会。
不过这些都是我偷师爷爷,甚至无师自通的,爷爷根本没打算教我,更无意让我接班,因为他说抬棺这么多年,早已看透了世态炎凉,很多时候,人心的歹毒要胜过恶鬼千百倍。
可奈何我从小耳濡目染,抬棺中的光怪陆离早已深深吸引了我,让对抬棺充满了热忱。
后来,爷爷见我也是无心向学,索性默许了我跟着他一齐抬棺。
只是,前几年我一直是跟在后面的替补,从没真正地抬过棺材。
然而世事难预料,我是做梦也没想过,我第一次真正地肩扛龙杠,竟是为爷爷抬棺!
那次爷爷去给外村人抬棺,主家给的钱
不少,一切又极为顺利,可爷爷回来后却是心性大变,一言不发地坐在大树下,抽了整夜的烟。
我问了好几次到底怎么了,爷爷都是缄默不语。
直到第二天天色泛白,我爷爷瞅着满地的烟头对我说:“李棺,爷爷寿数到了!”
虽然爷爷此时已是七十岁,可看来精神矍铄,抬起棺材更是气不臃出,比许多小伙子还有力气。
所以,当爷爷说自己寿数将至时,我极为懵逼地问爷爷到底怎么了。
爷爷没有回答,只说道:“我死后,你需答应我三件事,其一我已经点了风水穴,三日内务必下葬;其二你必须给爷爷抬棺;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爷爷说到这里,喘息了一声又说:“李棺啊,爷爷本想你不要当抬棺匠,可如今天命难违。你天资聪颖,也是做这一行的好材料……但,你要记住,除了爷爷外,你真正的第一位主顾必须是迁坟的,除此外一概不准!”
我见爷爷说话很严肃,显然没有跟我开玩笑的意思,顿时一股股凄楚涌上心头。
果然,没出多久爷爷人就不行了。
他老人家撒手人寰后,三条遗嘱就萦绕耳边。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
,身为抬棺匠,在爷爷的白事上我却连一个抬棺的人都找不到。
曾经跟我爷爷一齐靠抬棺讨饭吃的老伙计,竟然无一例外,都以冰冷的声音回绝了我的跪求。
他们回绝我的理由也如出一辙——抬棺匠没有儿子送终,魂魄不入轮回。他们怕叫爷爷的游魂给缠上!
我本就失去了最后的亲人,又受尽了白眼,绝望中我孤立无援地跪在村子里放声大哭,只能挨家挨户地磕着响头,求人们帮我把爷爷抬去下葬。
然而,即便哭到嗓子沙哑,头磕出了血,也没有半个人理会我。
随着天降大雨,我跪在雨中忽然想明白了,这大概就是爷爷所说的世态炎凉!他以为那些老伙计都可以信得过,但谁知吃下的是一碗碗闭门羹。
我抹去了脸上的雨和泪,一起身跑回了家。
看着停尸冰棺中的爷爷,我心下一横,从里屋柜中取出了七双纸鞋。
纸鞋黑面白底,做工精细,就是普通人家做白事时,都会烧的纸扎。
可当年我看爷爷小心翼翼收起它们,就知道它们不应该是寻常物事。
那时我问过爷爷,爷爷却讳莫如深。什么也不肯说。
可爷爷怎么知道,我脑袋瓜聪
明,早就暗中摸索出了些真相——这七双纸鞋,其实代表着七只可以抬棺的冤魂。
民间图吉利,管抬棺八人叫做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