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的确觉得长公主也是个非凡之人,无关于身份和任务,早年间她在宣州时就听过不少有关长公主的事,一直都打心底里佩服又欣赏这个人,于是接着盛云书的话聊了下去:“长公主殿下实在过誉了,在下只是觉得女子与男子本身并无区别,都同样顶天立地存于世间,便都有追逐心中所愿的权利,既然可以共浴天光,同承坤气,那为何女子就非要低人一等呢?女子被世俗所以框,不敢逾越,也不想逾越,此是困境,也是桎梏。在下觉得,女子就应该与长公主殿下一样,不输世俗,不畏天命,不惧讥谤,抬头挺胸立行于天地之间。”
“哈哈哈哈哈,郎中所言正是云书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不得不称一句知己。云书自知天下女子苦与教化所累,这些年却都束手无策,有些举动却也收效甚微,云书居于高位,却未有作为,着实有愧于郎中所言。”盛云书听了阿瑶这番话,感触颇深,连连赞同。这些年她也建议朝中有不少新的举措,能让女子可以独立于世,包括修改婚律,在各地建设绣房、书馆等,主张女子学习提升,在生活和思想上都能够有所改变,但枷锁镣铐带的时间长了,却也成了习惯,以至于虽然大刀阔斧、轰轰烈烈,却也收效甚微,到现在也依然是盛云书得一块心病。
“能得长公主殿下这一句知己,在下三生有幸。此事并非一朝一夕就会有改观,但越来越多的女子正在慢慢醒来,在下相信,只要我们一代接一代不断努力,就一定会如长公主殿下所愿,让天下的所有女子都可以与男子一般,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这天下不会再有男尊女卑,而是通行世间,并肩而立。”阿瑶宽慰着盛云书,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银针稳准兼备。
阿瑶这边说着,又伸手唤来了方才陈锡圭留下的医官,继续说道:“在下不才,还烦请医官近前来,帮扶一番。”
那医官看着阿瑶与长公主相聊甚欢,也未见有异样,于是也没有任何防备,赶紧走上前去,伏在盛云书的床边。
阿瑶知道,现在想要与长公主单独交流的机会,就只能将眼前这医官击倒。阿瑶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攥着银针的手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平时指腹冰凉的小手里如今却是汗涔涔的,只敢用余光轻轻瞟向那医官后颈上的穴位。阿瑶的呼吸已经十分不稳,虽然已经努力在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可依然抑制不住嘴角微微的抽动,阿瑶从未对任何人有过攻击行为,这是第一次,最难突破的,是心里的那道坎。
阿瑶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用指尖紧紧地掐着那根针,不断在内心说服自己,即使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却依然迟迟不敢动手。
阿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要抬起手上的银针时,却被盛云书的声音突然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