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做出非常多让人又恶心又害怕又啼笑皆非的事,很多好人好事全耽误在喝酒上面了,但我就是不戒——为啥?因为与其感受受苦,不如身体受点苦,身体受苦大不了花点钱辛苦点锻炼锻炼,感受受苦怎么治?怎么锻炼?单靠无情吗?冷酷无情一辈子,不如直接去跳楼算了。
总之,那天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说实话,在跟谢菲相处的整件事情里我的运气都非常好,把我该做的事该体验到的人生美丽一次性都顶满了——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收尾,解放牌汽车已经打着火在热车,有一些女人挤进了担担车,团长、谢菲、松岗和钢筋(他是司机)在那个普桑里,谢菲开着车门俩条腿还在外面支着,就像在等我似的,一看见我就奔过来,把我拉到一个众人都看不到的隐秘角落——她大概早就考察过告别的地方了。
"你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拉着我跑的时候就眼泪汪汪的,这时候就掉了下来。
"怎么会我中午喝了二两,差点耽误了"我抹了把她的眼泪,赶紧把钻戒拿出来,好家伙,辛辛苦苦偷了半天再白白拿回去可就太失败了,"给你!戴上吧!我没有别的可以给你的了,这个这个这是我从礼品店淘换了一个,虽然不值钱,你拿着吧,别丢了,留个念想。"
"你真是你真是太可爱了"谢菲拿过来端详了一会儿,戴在自己无名指上,拿起手看了看,"真漂亮!真可惜我不能嫁给你!你快点长大吧!明年我还会来,后年,大后年,或者只要我放了假,我就来找你,你要好好读书,做个正经人呀!"
正经人?正经是不会正经的,这辈子都不会正经的,就是不正经,骗骗心软的漂亮姑娘过生活的样子
"好!我们总会再见的!过来!我们抱一抱接个吻吧!"我对她说。
谢菲嘤咛了一声钻进我怀里,跟我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我家里人个子都很高,我爷爷我爹都是一米八开外,我妈一米六八,唯独我长到一米七几死活不动了,也许就是爱情来得太早阻断了长高的激素分泌——这是伪科学,不要信,我就是开开玩笑——我想,要是那个时候我能再高点,谢菲能踮着脚尖跟我接吻,那个画面的美感可能更强烈一点——可惜呀,我还是太低了,她只需要轻轻巧巧往我怀里一伏,高低落差就出来,就可以安心接吻了
接吻毕竟也有个限度,搞得满脸口水也就只剩尴尬了,谢菲从口袋里掏出一点纸巾帮我擦了脸,又擦擦自己的脸和嘴,紧紧地抱着我的腰,把脑袋伏在我肩膀上,突然在我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我也爱你"
我第一次对谢菲说我爱她的时候是信心十足的,我很明白自己的感受,那一定就是爱了,讲真我没指望她能爱上我——我仿佛觉得,对他们成年人来说这句话总是意味着一点责任和付出的,所以他们不愿意对别人说,我很理解——你爱不爱我的没关系,我爱你就行了——我不知道谢菲啥时候爱上我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不爱,但是那个时候我一定相信她是绝对真诚的,我的感觉向来灵敏,不会分不出真假——
我本来要为这句话发作一番,于是就像疯狗一样把她往死里抱紧,勒得谢菲都疼得叫出声了——我不知道怎么感谢她,但是一定要做点什么才好,结果我感觉到谢菲在抓我屁股——我这人向来不吃亏,马上还手,并且还要更进一步——那时候我感觉到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跳得那么欢乐,那么无畏,就像这世上所有的痛苦都伤害不到它似的。
这么搞下去我俩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心想,这恐怕不合适吧
接着有人在远处扯着嗓子叫谢菲的名字,她又眼泪汪汪看了我一眼,凑上来在我嘴上亲了一下,这时候才把我的手拿出去,然后一溜烟就跑了。等我发了会儿呆,从那个隐秘的角落走出去,看到那个普桑已经行驶得很远,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圆圆的脑袋趴在后车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