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大木箱被家丁抬进聚宝阁内。
里面那些解释不清的东西,全部被胡煜撤换。
原先的外包装,被换成木箱。
隔膜,改由棉花填充。
胡煜打开木箱,拿出一面两个巴掌大小,镀银金属边框的梳妆镜,又从一旁货架拿起一面欧洲人贩卖到广州的玻璃镜一并递到周霖眼前:“劳烦周掌柜掌掌眼。”
二者高下立判,一目了然。
别怀疑,这个时期欧洲的镜子已经进入国内,只是量很小。
采用的工艺为背面贴上锡箔,倒上水银,混合后就变成一种黏糊糊的银白色液体紧紧贴在镜面上,这种镜子俗称水印镜。
而且质量也参差不齐,瑕疵很大,还有毒。
因为制造工艺不成熟,不仅清晰度差,镜面也很暗沉。
更主要的是还特别小,大小不及胡煜这块的三分之一。
与胡煜采用后世工艺的镀铝镜子相比较,完全没有一点儿可比性。
周霖拿着两面镜子,面色虽然毫无变化,但内心确是翻起惊涛骇浪。这镜面真是纤毫毕现,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短暂愣神,周霖望着下方厚厚一叠镜子,开口问道:“此物古兄弟准备卖多少?”
胡煜没有立马回复,而是转移话题道:“兄弟我此番回来,一是准备回乡祭祖,二是为我独家烧制的镜子与其他货物找销路,如果谈得合适,我保证,今后我古家船队进入广东的货物,只供你聚宝阁一家。”
这话让周霖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胡煜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其实没说全,意思是我胡家带队进入广东的售卖,才供你一家,但他们自己拿货进入广东,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周霖又问道:“多久能来一次?”
胡煜伸出食指比划道:“旬月往返一趟。”
周霖再问道:“能带来多少?”
胡煜清楚物以稀为贵,当即道:“此物制作不易,一个技艺精湛的匠人旬月也不见得能出一面,前期我只能保证每月准时送来一百面,各类精美酒具五百套。”
“嘶”
闻言,周霖倒吸一口凉气。
他察觉到自己失态后,强装镇定说道:“古兄弟且放心,此镜你送来多少我要多少,绝不会拖欠你一个铜板。”
这话听着舒服,胡煜也趁此开出了价,说:“一百两银子,杯具十两银子一盏。”
周霖摇头否决道:“这价绝无可能。”
说着,他拿起欧罗巴人贩卖来的镜子,说:“此物乃佛郎机人贩卖而来,作价才二十多两银子,这杯子佛郎机人也有售卖,卖予我也才二三两银子,古兄弟你这并不是与我诚心做买卖啊。”
佛郎机人,是明朝人对盘踞澳门的葡萄牙的称呼,最早的玻璃镜子正是葡萄牙传教士从欧洲带过来售卖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广州府的镜子自然也是他们在供应。
胡煜也不急着反驳,问道:“周掌柜觉得清晰度,大小上二者可有对比性?”
周霖诚实回答:“没有可比性。”
“那不就得了。”胡煜随口道。
周霖道:“那也没理由贵出这么多。”
胡煜一副奸商口吻道:“周掌柜可知定价权?”
周霖说:“自是知晓。”
胡煜又问道:“广东可缺富人?”
周霖摇头:“不缺。”
胡煜再问:“大明可缺富人?”
周霖继续摇头:“自是不缺。”
胡煜笑盈盈道:“如此仅此一家的买卖,定价权又掌握在你我兄弟二人手里面,而且大明也不缺富人,难道还愁没人来买?”
这一刻,周霖已对眼前之人刮目相看,小小年纪,竟然就拥有成为一名奸商的潜质。
周霖为难道:“话虽如此,但那些富户之家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