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元年,北风萧萧。
呼啸的北风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无情地咆哮着,穿过古老而坚固的城墙,带来了彻骨的寒意。每一阵风都像是冰冷的利刃,直直吹向不远处的破庙里。远远望去,驻扎在城郊的帐篷里的火光忽明忽暗,然而,这火光并未能给人带来丝毫温暖,反而在寒风的吹拂下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城郊的破庙中,虞晚宁僵硬的尸身被随意丢弃在稻草上,身上沾满血的衣衫分外惹人注目,身旁大片血水早已结冰,脸上一道道疤痕和早已不知去向的眼球,无不昭示着她死的惨烈。尽管如此,她的庶妹虞晚依和未婚夫顾景州也没有放过她,他们挑断她的手筋脚筋,让她清楚的感知血慢慢流尽,体温渐渐消散,在自己死后,他们牵来几条鬣狗,将她的尸骨啃食殆尽,然后一把火烧了庙堂。抬眼望去,满目疮痍,驻扎在城郊的帐篷早已不知所踪,只有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芦苇随她去了。
京城,国公府,西北角落,梧桐苑。
在那张略显破旧且狭小的床榻之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身材瘦小、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她那单薄得仿佛能被风吹走的身躯,被一条有着不少补丁和磨损痕迹的旧棉被所覆盖。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疼的惨白。她的呼吸显得极为短促而吃力,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竭尽全力一般。
突然间,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这阵咳嗽犹如狂风骤雨般袭来,使得小姑娘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颤抖不止。伴随着咳嗽的停歇,微微颤动的睫毛缓缓抬起,似是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不知所措。
她不是死了吗?
她的妹妹虞晚依和未婚夫顾景州,在城郊破庙中,剜去自己的双眼,挑断手筋脚筋,脸上也被划了数刀,想到此处,她忙伸手摸自己的脸颊,有点干巴有点瘦,她还活着,还活着。小姑娘艰难起身,顿感头晕目眩,浑身乏力,随即一股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棉被上留下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痕迹。
小姑娘微微垂下眼眸,视线缓缓地扫过整个屋子。只见屋内摆放着简单而陈旧的家具,除了那张有些破旧的四方木桌、一把略显摇晃的椅子、一个布满灰尘的柜子之外,还有一张稍作挪动就会发出“咯吱咯吱”响声的绣花床。这张床的被褥已经洗得发白,上面绣着的花纹也因为岁月的侵蚀变得模糊不清。
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摆设,小姑娘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那些记忆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起初还十分朦胧,但随着她不断地回忆和思索,它们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名唤虞晚宁,乃是大夏国公府的嫡长女。当年,父母恩爱非常,母亲温瑶怀着她时,被妾室赵姨娘暗中下药,致使身体每况愈下。待到她呱呱坠地,尚不足月余,母亲便香消玉殒、撒手人寰。此后,虞晚宁的父亲终日沉溺于烟花巷柳之中,纵情声色犬马,对家中事务不闻不问,这使得虞晚宁的生活愈发举步维艰。
待到虞晚宁年方五岁之际,那赵姨娘成为了国公府当家主母,她以命格与祖母相冲撞为借口,狠心将年幼的虞晚宁送至蜀州的车路村。虞晚宁身为嫡长女,赵姨娘终究有所顾忌,怕国公爷哪日想起这个孩子,不敢做得太绝。于是,她只是命人随意将虞晚宁丢弃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小院子里。一同前来的王嬷嬷,在赵姨娘的爪牙们离去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拿了银两扬长而去,丝毫未曾顾念主仆之情。所幸彼时正值初夏时节,天气尚未严寒至此,否则虞晚宁怕是难以逃脱被活活冻死的厄运。
幸而,车路村的方爷爷见虞晚宁孤苦伶仃,便时不时地予以接济,并教会了她不少生存的秘法傍身,后来,方爷爷年岁渐大,便将自己托付给了乌托山的兰掌门,自此,虞婉宁成为了兰掌门的亲传弟子,乌托山的小师妹。
在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