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柠玉手托着香腮,看着窗外发呆。
所以,她也有病吗?
她其实也一样丧心病狂吗?
不,她比裴项翡会好一些…可又有什么资格五十步笑百步呢?
“你恨裴时瑾?”沈嘉柠收回思绪,看向裴项翡,终于切入了今天的正题。
裴项翡没回答,只是道:“你和他分手怎么样?”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沈嘉柠只觉得心头一窒,上一次,便因为这一句话,她和裴时瑾都付出了代价。
哪怕裴项翡也并不好过,可到底,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有赢家。
沈嘉柠沉默了很久很久,漫长到她觉得太阳从高悬的头顶,一点点移落到西方。
铺天盖地的霞光将大半个餐厅都镀上一层金橘色,城市、高楼、马路,也都像是披上一层薄纱。
沈嘉柠看着窗外失神。
哪怕早就料到了他会旧事重提,哪怕也早就想好了答案。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才发现,那两个字说出口是如此的困难。
嘴巴像是灌了铅,喉咙里也像是封了蜡,眼角更像抹了辣椒酱,莫名的发酸。
鼻腔好似溺水, 忽然不怎么会呼吸,耳朵里也像灌了风,那风化作锯条钝钝的磨着耳朵。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没一滴血液都像是要挣扎着跳出血管。
沈嘉柠从不知道,原来有一种悲伤,会如此安静,安静到连一个字都难以诉诸于口。
裴项翡并未催促,只是把玩着手中的一对象牙球,偶尔发出摩擦时细碎的声响。
沈嘉柠远眺着城市,轻声道:“回来以后,我曾想过要和他一起走到白头,走一走上辈子我们没有走过的路,看一看我们没看过的风景,做一些我们没做过的事,好好相爱,爱自己、爱对方。”
裴项翡没做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可我没想到,在我以为能够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时日无多,所求所梦,都幻化为泡影。”
没人知道,那一刻的她有多么失望。
没错,失望。
就好像你踌躇满志打算奔赴一场盛大的浪漫,却才卖出脚步,便再也没了可能。
沈嘉柠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裴项翡时,眼里还带着几分被逼退的泪意,轻声道:“既然我已经时日无多,早两年晚两年分手倒也无妨。”
大夫说她还有不到六年时间,若没有裴项翡出来搅局,她大概会想四年后再同裴时瑾分手。
哪怕到时候更痛,可她终究是不舍。
但如今,既然没有选择,便是早些也无妨。
“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有个条件。”沈嘉柠直视着裴项翡,轻声开口。
裴项翡对上那双眼睛,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漂亮的杏眼,清冷而干净,带着淡淡的疏离,像是最润泽的琉璃,又像是山涧的溪流。
只是此刻,那双眼里溢满悲伤,明明只余些许泪意,却能让人的心脏抽搐着发疼,像是有一支利箭射入心脏,而后在强烈巨大的震颤下,有丝丝缕缕的裂纹以箭尖为中心,逐渐蔓延开。
偏她脸上还带着笑意,又有说不尽的落寞。
可纵有种种,却又无比理智和清醒,格外笃定。
裴项翡只觉得有趣,笑道:“姐姐和我谈条件?”
“对,固然我怕你伤到裴时瑾,你也未必就会次次得逞,纵你可以再次拿我当筹码,可我一样也可以选择一死,两败俱伤嘛,鱼死网破、谁也别讨了好。”沈嘉柠直视着裴项翡,冷声开口。
裴项翡没做声,这一刻,忽然觉得面前的女人和他一样,是个赌徒、更是个疯子。
裴项翡垂下眸子,思量片刻,再度睁开,看向沈嘉柠:“你说。”
“ 我和他分手,你不能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