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回川坐在角落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空间。
这是个密闭的狭窄房间,没有门,更没有窗户。大小只能容得下一张可供人直挺挺躺着的小床,以及装饰在墙壁和地上的用途不明的摆设。墙壁和床都是一片阴惨惨的浅灰色,薄薄的被褥则是深灰色,唯一不同的是,头顶上装着一尺来长的材质不明的发光物品,亮着幽幽的绿光,略有些渗人。
说句不夸张的话,如果换了是以前的他,绝不会有机会踏进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去荒郊野外历练,宁可幕天席地,多费些功夫画法阵维护自己的安全,也不会委屈自己屈身这种像囚室一样的落脚地。
不过,今时不同于往日,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沈回川沉默着,张开了手掌。苍白修长的手指,紊乱的掌纹,其中象征天命的纹路断断续续,尤其不顺,最终半途断绝。他并不精通占卜问卦,但最为基本的看手相却是知道一些的。显然,这样的掌纹,意味着此人生来就多病多灾,而且少年早夭。
这并不是本应属于他的手,没有他数十年如一日执笔静心磨出来的薄茧,肤色也像是常年不见天日一般,有些病态的惨白。手臂上还有密密麻麻的一串串像是粗针扎出来的孔,针孔边布满了淤青,与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而惨烈的对比。
然后,他微微侧过头,看向映照在墙壁上,有些模糊的脸部轮廓。显然,这也并不是他的脸庞,很年轻,眉眼非常陌生,没有任何一个曾经认识的人的影子。皮相如何,他并不太在意。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这头乱糟糟的短发,以及一身暗灰色的短袖及膝长袍——而且,里头居然什么贴身的衣物都没有穿。
回忆起临死的时候,沈回川觉得,自己不可能有机会神魂出窍。就算身上带着师父塞给自己的珍贵宝物,遇上那种足可毁灭一方洞天的大能,也没有机会分出几魂几魄来,在宝物里养着。那一瞬间,他们这群人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地就化成了飞灰,甚至来不及反应,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所以,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够夺舍重生。难道,他的神魂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他的运道也已经完全逆转了?所以才能大难不死,侥幸逃脱出来,还不知不觉找到了一具神魂皆无的躯体供栖身?
当然,沈回川并不会为此纠结太久——也许,身为半步元婴,他在临死之前爆发出了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力量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寻根究底,而是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怎么才能出去。
自从清醒以来,沈回川并没有改变过姿势甚至是表情。等他熟悉这个密室,而且稍微活动了手脚之后,才慢慢地站了起来。果然不出他所料,立刻就有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的目光隐晦地扫了过来。
神识觉察和目光观察的感觉完全不同。沈回川几乎是本能地断定,对方确实是在“看着”他,但也仅仅只是“看”而已。很快,那人就对他彻底失去了兴趣,可是被盯着的感觉依然断断续续地传来。
沈回川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他再一次推翻了自己的推断。
本来以为,这间密室也许是当时莫名被触发的机关,里头正好藏着这具躯体,而他的神魂阴差阳错地投入其中。但后来,他发觉有人正隐隐约约地注意着他,又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能收纳活人的高阶法宝。至于为什么会将一个没有修行的普通凡人放在里头,其中的缘由也无须太过细思。
而现在,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也许落入了俗世,被人囚禁了起来。当然,他曾经接触过俗世,好像没有见过眼下这种风格的房屋建筑。但谁知道凡人的牢房是什么样的呢?也许就是这样的?至于没有门窗,以及墙壁又光滑又柔软等细节问题,如果得到修真者帮忙,一切都不是问题。
——
监视屏幕里,少年慢慢地在房间里走动着。刚开始,他的动作好像有些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