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的话,像是一把凌厉的刀裹着道德的枷锁狠狠劈向容聆。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是,她是医生,自然也早就想到过这个办法,迟迟不行动,原因有很多。
除了这个办法太过漫长,需要十月怀胎之外,更因为对象是沈西渡,让她无法容忍和他再次有牵绊。
当然更多的是不愿意让另一个无辜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负这样的命运。
若是以后孩子问她,他是因为什么而出生,她要怎么回答?
可是只只的命,更迫在眉睫。
在此之前,她还有希望,所有的人都在积极的配型,后来沈西渡的配型成功都让她避开了这个办法。
此时,所有的办法都快被堵上。
沈夫人提起,却是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办法。
一个未来可能让那个无辜的孩子背负一辈子的枷锁,从而遭受到孩子的恨。
一个可以救只只的命,
到底孰轻孰重?
从没有一次选择,比现在更难。
沈夫人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叹了口气,“你是孩子的母亲,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无法勉强,只要你自己心里过得去。”
留容聆一个人站在原地,沈夫人走了。
上车前她给沈西渡打了通电话。
“她应该有想过这个办法,至于成不成……如果最后还是没有人捐骨髓,我想她应该会接受。”
“西渡,就算她最后愿意再怀一胎,你也不要觉得自己可以挽回她,她……”
最后的话沈夫人没说完,但沈西渡心知肚明。
她是不可能回头的。
再怀一胎,也不过是他们之间多了一个孩子牵绊而已,她是不会回到他身边的。
沈西渡下班后去了医院,看见女儿为了遮住脱发的脑袋,头上戴着小方巾,他夸了一句,“只只这样打扮真好看。”
只只笑了,“是妈妈帮我带的。“
她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的爸爸不能给她捐骨髓,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恢复了。
沈西渡看着女儿的小脸,心中发痛。
即使他对女儿是真心,在容聆眼中也变成利用了吧?
病房门被推开,容聆拎着只只的晚餐走了进来,看到沈西渡,她脸色一沉。在女儿面前,她表现如常,“你既然来了,陪只只吃饭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沈西渡知道,这不过是她避着自己的借口罢了,但现在的他没有任何的资格反驳。
容聆离开了病房。
和纪早一起在附近餐馆简单的点了两个菜,还点了一杯啤酒。
容聆一口气喝完大半罐,把沈夫人的意思和纪早说了。
她原以为纪早会严厉反对,却没想到,她沉默了片刻道,“如果,到最后还是没有合适的骨髓捐献者,就只剩这个办法可以救只只的命了。”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办法。
可只有容聆知道,用这个办法要跨越她多少的心理障碍。
容聆勾了勾唇,喝完了剩余的半罐,自嘲道,“我只是替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觉得不公,我和沈西渡这种关系……他不在父母的爱之下出生也就算了,还要背负着救只只的命运,他自己的人生呢?谁来在意?”
纪早安慰她,“你把两个孩子教得那么懂事,另一个也会很懂事的,他长大后一定会明白此刻你的艰难。”
容聆摇头,没人愿意这样出生。
人都是自私的。
如果他未来过得幸福,也许不会在意,可如果不幸福,再想起自己出生的原因,他会对所有的一切都产生恨意。
容聆不想让另一个孩子背负这样的人生。
可是只只又需要人救。
这根本就没得选择。
容聆心里明白,谁都没办法替她做决定,只有她自己。
她回病房